此时铁中坚的黑龙鞭已经卷住这血衣人的腰际,铁中坚右手用力一拉,只见那血衣人张口大叫起来:“腰,我的腰断了。”语声模糊,但还是依稀能够分辨得出是人的声音。并不是什么僵尸粽子。

铁中坚黑龙鞭一松从那血衣人腰间撤了开去。而后向着那血衣人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

那血衣人仰天哈哈一笑,然后笑声一顿,睁大眼睛,厉声道:“装神弄鬼?老婆子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你没看到老婆子是被锁链锁住,动弹不得吗?”一句话说完,那血衣人回过左手,在身后一抓,晃了晃,三人果然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锁链的声音。

那血衣人道:“听见了吗?”言语之间极为傲慢。

三人都是一呆,谁也想不到这血衣人是被人以铁链锁在这阁楼上面。是谁跟这个血衣人有这么大的冤仇?听这血衣人的语气,这血衣人竟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老的女人。

那个将这年老的女人锁在这里的人一定是跟这个老婆子有极大的冤仇。

三个人一时之间俱都无语。

那血衣人嘿嘿一笑,道:“你们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的。你们不用救我。老婆子已经在这阁楼里面待了三十年了,不在乎多待几年。”这血衣人声音之中听不出什么怨尤。有的也只是一种无奈。

风冷情看了铁中坚一眼,低声道:“铁大哥,咱们把这老婆子放了吧。咱们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铁中坚心中也有此意,右手一抖黑龙鞭,黑龙鞭顺着那阁楼地板向里游走了过去。不一刻功夫,铁中坚手中的黑龙鞭便即碰到一个长长的物事,铁中坚手中黑龙鞭微微动了一下,那长长的物事便即哗啦响了一下。

铁中坚心道:“看来这便是束缚血衣人的那一根锁链了。”铁中坚手中黑龙鞭一勾一带,已经将那根铁链裹住,跟着用力向后一拉,只听哗啦一声,那根锁链已经被铁中坚带了出来。余力未消,竟将那血衣人也连同铁链从阁楼扯了下来。

那血衣人一声惊呼,碰地一声重重的落到地板之上。风冷情,铁中坚三人急忙闪开。

铁中坚一抖手,将那黑龙鞭解脱开来。众人围住那血衣人,只见血衣人双腿软软的垂在地上,脚腕之上系着两根长长的锁链。身上血迹斑斑,似乎曾经受了很重的伤。一双眼睛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嘿嘿一笑。笑声之中却是殊无半点笑意。

此时三人已经看清这血衣人其实岁数并不甚大,看上去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只不过脸容憔悴不堪,再加上衣衫污秽,以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但听这血衣人所言,已经被人困在这阁楼上三十来年,那岂不是十来岁就被困在这里?

那血衣人看见三人围住自己,但浑不在意,双手撑地,慢慢向那窗户跟前爬了过去,爬到窗前,伸手打开窗户,夜风一下子扑了进来。

这血衣人张开嘴,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良久良久,这才停止,而后嘿嘿一笑道:“老婆子很久没有呼吸到这外面的空气了。”

风冷情沉声道:“这位前辈,我们几个人冒昧来到这里,有所打扰。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那血衣人转过头来,眼神阴郁的望着三人,缓缓道:“你这少年也不用如此客气,你们既然救了我,我自是有问必答,只不过前辈什么的,那就免了,你们可看见过带着镣铐,不良于行的前辈吗?”说到最后,微微自嘲一下。

风冷情点点头,道:“前辈客气了,”

那血衣人眼望三人,缓缓道:“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有一个地方,叫做阎王镇。”

三个人都是摇摇头,心道:“阎王镇,那是个什么地方?”

血衣人非常失望,缓缓道:“这里就是阎王镇。”

水灵奇道:“这里好端端的为什么叫做阎王镇?”

血衣人道:“只因为凡是到了这阎王镇的人都没有一个活着出去过的。”

这一句话一出,风冷情,铁中坚,水灵三人都是微微变色。三人心中俱道:“这老婆子所说的话要是真的话,那咱们四人来到这里,岂不是也不能活着出去吗?”

铁中坚皱眉道:“老婆婆,这句话是不是有些那个那个——”

血衣婆婆嘿然道:“你是说老婆子所说的有些夸大其词,是吧?”

铁中坚没有说话,但这沉默便是默认。

血衣婆婆微微恼怒道:“这句话以前老婆子不知道对不对,反正自从老婆子来到这里以后,就没有看见一个人活着离开这里。”

水灵忍不住道:“那你不是还没死吗?“这一句话说的颇不礼貌。水灵一句话说出之后,便颇为后悔。

谁知那血衣婆婆却没有生气,慢慢道:“老婆子没有死,可是老婆子也没有活着走出这阎王镇。”

三个人俱都面面相觑,这血衣婆婆所说的话竟是大有道理。难道这血衣婆婆所说的都是真的?

风冷情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血衣婆婆沉默了一会这才继续道:“这数十年一过,也许外面早就忘了有这么一个阎王镇了。这十年来,这阎王镇也只来过五个人。都被杀死了。”

风冷情缓缓道:“包括这屋里的那个青衣汉子?”

血衣婆婆点点头,道:“不错。”

铁中坚森然道:“是谁杀的?”只要这血衣婆婆说出是她自己的话,只怕铁中坚立时就要出手。

那血衣婆婆嘿然道:“难道你以为是我?你看我这四肢三残,还有能力杀人吗?”

铁中坚脸上紧绷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慢慢道:“那是谁杀死的这些人?”语气已然不若先前凌厉。

血衣婆婆淡淡道:“是谁杀的重要吗?死了就是死了。人活在世上,不过就是早死一天,晚死一天罢了。我在这阁楼里面待了三十来年,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铁中坚默然无语。

风冷情慢慢道:“这位前辈,我们可以将你带出这阎王镇的。”

血衣婆婆眼睛望向风冷情,摇了摇头,苦笑道:“他不让的,他不会放我走。而且他也不会放你们走的。”眼睛怜悯的看着三个人,似乎这三个人也难逃死在这阎王镇的宿命。

三人心头都是一震,——这老婆子口中的他是谁?这个他难道有决定别人生死的能力?

铁中坚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血衣婆婆慢慢道:“他是我丈夫。”

这一句话一出,三个人都是愕然失色。这个血衣婆婆口中的能够决定别人生死的竟然是她的丈夫。难道这血衣婆婆也是被她丈夫打折双腿,囚禁在这阁楼之上?

水灵试探着问道:“这个锁链是你丈夫给你拴上的?”

血衣婆婆点点头。脸上没有丝毫难堪之色。

水灵指了指她的双腿,道:“这双腿也是你丈夫打折的?”

血衣婆婆点点头,道:“我家相公虽然打折我双腿,但是我知道他是疼我,珍惜我,所以我没有怨恨他。”

这句话一出,风冷情三人都是暗暗皱眉,心中俱道:“你这个人不是脑子有病吧?被丈夫打断腿,还一点怨恨也没有?真的是匪夷所思。”

那血衣婆婆似乎没有看见三人脸上奇怪的神色,眼睛之中向前方望去,似乎穿过了重重的岁月,想起了昔时种种……良久良久这才缓缓道:“我认识我家相公那一年,是三十六年前的春天,这云梦泽里面的桃树林已经开花了,开的一片粉红,烂漫之极……”

风冷情三人听这血衣婆婆竟然回忆起了多年前的往事,倒也不便打断于她,便都静静倾听。

只见血衣婆婆想起三十六年前的那一段往事,脸上容光焕发,似乎真的又回到了多年以前。

只听血衣婆婆静静道:“那一年的桃花开的那么美,那么好看,那桃树林距离我们村还有二十余里之遥,但还是把一股花香送了过来。

我便偷偷地溜进了云梦泽,来到了那一片桃花林中。

村子里的人对于这云梦泽向来便有严规,不让进来,说是这云梦泽里面有恶鬼,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我偏偏不信这个邪。我就要偷偷溜进来看一看这桃花,闻一闻这桃花香。然后再悄悄的出来。

我进到这桃花林中,没有看到恶鬼,反而看到我家相公。

我家相公也一眼便看到我。就是那一眼,我们便互相欢喜上了对方。”

说到这里,风冷情和水灵砰然心动,忍不住互相望了一眼。嫣然一笑。

风冷情心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水灵心道:“风哥哥,我就是第一眼看到你,就深深喜欢上了你,你知不知道?”

铁中坚听到这里。侧目望向水灵,只见水灵正在含情脉脉的望着风冷情,心中如被大石砸了一下。顿时感觉口中又苦又涩。

那血衣婆婆浑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丝毫不觉身旁其他人神色有异。只听她继续道:“那一日遇到相公以后,相公便将我带到这阎王镇里来了。

我便一心一意跟他在一起。每天快快乐乐。只是有一点不方便,相公要我不可以走出这阎王镇。我问他为什么,相公告诉我,因为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这个镇上的男人不可以婚配,如果婚配的话,结婚以后,新娘子便要终生留在这里,不可以走出这镇子一步。活着不可以,死了也不可以。

我那时只知道跟相公在一起非常开心,当时也顾不了这许多,我只要和相公在一起,便已经满足。就那样,我和相公快快乐乐的在一起过了六年。直到那一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