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脚下的半包烟

  上中专的时候,因为好奇,我学会了抽烟。白天不敢抽,怕被老师逮着。只有等到晚上宿舍熄了灯,生活管理员查房过后,偷偷地抽。每次抽完之后,我都会把香烟塞到被子的夹层里,小心地藏好。庆幸的是,一年下来,我抽烟从来没有被老师发现过。

  中专二年级的时候,我得了心肌炎,需要回家住院治疗。父亲到宿舍替我取行李的时候,是班主任薛老师陪他去的。我的床在上铺,当父亲踮着脚,把被子从床上拽下来的时候,“啪”的一声,一把梳子和一包香烟同时掉在了地上。“什么东西掉了?”当父亲转过身来在地上寻找时,薛老师已经用他那双大脚把香烟严严地踩住了。“是把梳子。”薛老师弯腰捡起梳子,递给我父亲。

  两个月之后,大病初愈的我回到了学校。我到薛老师办公室销完假,准备离开的时候,薛老师叫住了我。“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薛老师出其不意的提问让我一惊,但很快我就镇静下来,反正没有真凭实据,能抵赖就先抵赖吧。“没有啊!薛老师,我不会抽烟的。”“你真的没抽过?那你这包烟是怎么来的?”薛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香烟,正是我常抽的“云雾山”,我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这包烟怎么会到薛老师手里的?这两个月里班上到底出了什么乱子?是不是宿舍里出现了叛徒?我在心里暗暗猜测着。薛老师示意我坐下,向我讲了发生在宿舍里的那一幕。“我想你父亲肯定不知道你抽烟,你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了供你上学,差不多要砸锅卖铁了。如果知道你不学好,你的父亲不知道会多难过呢。”薛老师一直用犀利的目光盯着我,让我如针芒在背,更让我害怕的是,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分我,如果一旦让我父亲知道了,后果真的不敢想像。

  薛老师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事,拍拍我的头,说:“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的。希望你也不会让我失望。”我抬起头,感激地望着薛老师。薛老师送我出门的时候,他跟我说,上次替我整理课桌的时候,看到了我写的诗歌,写得不错,以后有新作品可以让他看看。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抽过烟,学习也变得用功了。上课时,我认真记笔记,下课后就往阅览室跑,我拼命地写诗歌,并且试着投稿。终于第一次在报纸上占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豆腐块”,接着又有了第二篇……再后来,诗歌比赛得了奖,办了个人橱窗展,成了校文学社编辑。到毕业的时候,我出了个人诗集,成了市作家协会会员。

  宽容是一种美。深邃的天空容忍了雷电风暴一时的肆虐,才有风和日丽;辽阔的大海容纳了惊涛骇浪一时的猖獗,才有浩淼无垠。宽容胜过批评千倍万倍,宽容可以拉近师生之间的距离,让学生心存感激,心灵之门打开了,再要求做些什么又有何难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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