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王

    诡异的凶杀案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身体是个沉重的东西。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屏幕上的一字一句,早已不像回忆中那样熟悉,仿佛把一切的感觉,都再度打回了冰点。
    “凶手的冷血程度早已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每具尸体上的血液荡然无存,尸体变成了干扁的人干,随意地散布在街道的各个角落。根据警方推测,凶手每天晚上都会固定出来犯案。请晚间外出的民众,一定要结伴同行,因为凶手的目标只锁定落单的人。”
    展间新闻中再次播报了这则令人恐怖的消息。已经一个多月了,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民众愤怒的声音高涨,搞得警察一筹莫展。因为根本不知道凶手是怎样犯案的、凶器是什么、留下了什么证据。
    每天到了夜晚,街上则是一片死寂,虽然还是会有两三个人,不过多半还是会结伴同行。毕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嗜血的凶手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凶手每天都会固定杀害一人,而且受害者的死状一定是全身的血液被吸干。
    为什么我不用抽干这字眼来形容?
    其实,在死者的身体各致命部位,皆出现类似猛兽咬痕的伤口,而案发现场除了惨不忍睹的干尸和地上散布的血迹,根本找不到任何打斗的痕迹或者凶手遗留下来的线索,连根毛发都没有,就像一场完美的犯罪。
    死者之间没有关联性,所以把凶手设定为随机杀人犯。在这个社会,随机杀人犯的可怕程度就像是精神病患者的凶手一样恐怖。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发作。更别说这个每次看到你就会把你的血吸得一滴都不剩的凶手。当然也不排除有精神病之类的,毕竟精神病的行为模式也有特殊的生理周期。
    是不是发现我已开始用类似“人”的字眼来形容这名杀人凶手了?

    因为几天后的新闻报导指出,那的确是人类的咬痕。
    人类果然是智能极高、行为模式残忍的丑陋生物。
    说来讽刺,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最难掌握的。
    我拉上了窗帘,阻挡了炙热的太阳,回想了这几晚在街上看到的场面,也回想起前几天所看到的那句话。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已经几个月没更新网络日志,在留言板的黑色背景衬托下,这几个字显得格外惨白恐怖。
    我看得出来那是谁的留言,但是我依然在装傻,自我催眠般想让我的伤口愈合,但是它却不知道伤口的深度。
    “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我简短地回复了这句话,并且按下了发送。几个月前的感情渐渐涌入我的心里,那个情绪反应叫做“希望”与“感动”。
    被人臭骂怎会有感动的情绪波动?当然,在几个月后被自己的前任女友莫名地问候,我想第一反应都是如此吧!毕竟对方并没有完全忘了你。
    但这只是情绪瞬间的反复,毕竟没有人被骂了还会觉得舒服,“莫名其妙”一定是当下的后续反应。

    按下发送之后,网页一片空白,像是想要冲刷摔我的回忆一样。我不舒服地揉揉眼睛。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同时,看到留言板上又出现了新的留言。当我以为是我自己眼花看错的同时,发现了令我感到有点儿害怕的事实。
    留言时间是在我按下发送的十秒后,留言者是同一人。
    “你他妈的!你在装傻!”
    看到这句话后,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用槌子敲了一下,难过胜于惊讶。
    难道她就是在等我回复?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盯着屏幕,早已收拾起难过的情绪,杵在我眼前的是令人发毛的事实——只相隔十秒的时间,她回复了?
    就像是鬼片的情节,我全身马上起了鸡皮疙瘩。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坐在我周围的人们,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在暗处偷偷观察我的家伙,在这网吧里的我的身后或某处。
    当我不想做任何响应地关上网页的同时,竟然出现了令我无法理解的现象——它正在刷新。
    “你在日记里讲什么屁话?”
    网页又自动刷新了一次,之前的空白在我眼前转为一片黑。
    “到底错的是谁?”
    又一次刷新。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空白,黑。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我此时早巳惊讶得说不出话,心中的恐惧感莫名其妙地交杂着,五味杂陈的心情让我呆坐在座位上,手指不知做何反应,只能睁大双眼死盯着不断刷新的网络页面。
    页面在最后那句话出现后,忽然消失不见。
    黑色屏幕里,我只看到自己呆滞的眼神与错愕的神情,没有悲伤的情绪,没有一开始的悸动,只有莫名的愤怒。
    我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要找出藏在暗处的凶手,可是……
    网吧里刚刚满座与吵闹的场景,竟然在我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戛然停止!
    我不敢再闭上眼睛。我不断地再次环顾四周,整间网吧里的客人的确只有我一个,那刚刚的场景是怎样的?难道是我太累了吗?
    逃离网吧
    忽然,我感到有人拍打我的肩膀。我的反应神经瞬间启动,慢慢将头转了过去,生怕看到令我无法接受的画面。我可以感受到,我已经汗流浃背了。
    “先生,怎么了?”网吧服务人员关心地询问着。
    “没……没什么。刚刚在这里的客人呢?”我有点儿大舌头地问。
    “刚刚?”服务人员皱了一下眉头,循着我的视线看了看四周,接着疑惑地说,“今天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客人而已啊。”
    “这……怎么可能?”我感受到我的心脏正在加快跳动,并且呼吸越加急促。
    “那……我的电脑又是怎么回事?”我指了指我身旁的电脑。
    服务人员笑了笑说:“时间到了,当然就关掉啦!”
    我惊讶地看着网吧服务人员,并不是他告诉了我眼前的事实,而是他已经不再是我刚开始看到的那个模样。

    服务人员的脸部肌肉随着血水渐渐地滑落,滴在黑色的地板上,头骨渐渐呈现在我的眼前,只剩下两颗眼睛与残缺肌肉的头部。
    等等,地板什么时候变成了黑色?
    忽然,黑色的地板伸出了无数的残肢抓住我的裤管及衣服,周遭的场景渐渐扭曲变形,像是异度空间一样。
    红色夹杂黑色的画面渐渐让我感到晕眩。我想摆脱服务人员与无数残肢的纠缠。脸部早已没有肌肉的只剩下白骨的店员,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抓住我的双手,像是牢固的大锁一样,让我根本动弹不得。我越是挣扎,越是感到无力,体力慢慢被削弱。
    我抓着电脑桌,想减缓被抓进地面的时间。我环顾着四周,发现依然还是夹杂着红黑。空间的扭曲,让我吐了一身。
    不,我本该吐了。
    地上的残肢手臂在接触到我的呕吐物之后,纷纷冒出紫色的烟雾,不断发出滋滋的烧焦声,地板下的惨叫声变得更加嘈杂。那些残肢渐渐松开了我,而一开始紧抓着我的店员,却忽然放手,站在原地,就像是结果出乎他意料一样。
    地板上的手臂开始将对象转向他,一个个残缺的手臂快速抓住他的身体各个部位,接着——用力地扯散!
    而我只听到了一声似男似女的惨叫。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睡在网吧的座位上。屏幕早就因为时间到了的关系变成漆黑;周遭同往常一样的嘈杂,坐满了客人。
    我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赶紧回头,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逃出了那看似地狱的恐怖幻觉。
    “先生,不好意思,有其他客人要坐这个位置!”
    店员是我熟悉的亲切少年。
    外面下着大雨,夹杂着纷扰的留。
    当然,还没有结束。
    离开身体
    那只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在连续的嗜血凶手还没落网之前,今天的我如同其他人一样,一下班就乖乖地待在住处。为了生命安全,我不会轻易外出。
    更何况是发现有人跟踪我的今天。
    叮咚——
    门铃声在我吃着宵夜的时候忽然响起,而我盯着电视有点儿不耐烦地看了看门。
    这么晚了,会来的访客几乎少之又少。我又想起了接近傍晚时,那种像是被人跟踪了的感觉。
    我的戒心在这时达到了最高点。我试图拿出房间里的球棒当作我的防身武器,可是就在我要走到房间的同时,肚子却异常疼痛起来。
    该死,吃坏肚子了吗?接着我忽然看到了令我再熟悉不过的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怎么样?宵夜好吃吧?”前女友站在我面前,双眼瞪大,张开极不对称的嘴巴说。
    “你……是你?”我渐渐跪倒在地上,按住不断发疼的肚子,全身冒出冷汗。
    “你早知道是我,不是吗?当然,这一切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前女友冷笑着眯着眼睛看着我,散乱的长发早巳看不出是我以前认识的模样。
    “为什么?”渐渐地,疼痛从肚子慢慢转向我的全身各处。我的双手不断抖动着想抓住身体,冷汗湿透了全身,疼痛使我闭上了眼睛,紧咬牙根。
    “分开,不是我的错,而是你自己造成的。少用那可怜的戏码诉说你的不幸。”她厉声吼叫着。

    “为什么……又是我的错?难道想分开的是我?提出分手的也是我?”我忍着疼痛不甘示弱地回应。
    前女友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是我,没错!但是你不但这么轻易就被说服,竟然连挽留都没有,让我像个白痴一样在那儿演独角戏。所以都是你的错!因为你,我才想分开!你们男人就该是被我们女人所左右!”高八度的叫声令我的耳膜产生极大的压迫。
    “啊——”前女友的惨叫像是隆隆震耳的雷声穿过我的耳膜,不过对于这种惨叫声我早巳司空见惯,应该说一般我不会让这种声音延续太久。
    不过,眼前这家伙可不一样,她可是我的前任女友
    “怎……怎么会,又反噬?”前女友先前不可一世的嘴脸如今变成哭丧的表情,加上一脸的不可置信与惊吓。
    “怎么不叫了?不过你很快就叫不出来了!”我慢慢地站起身来,拍拍我的裤管与衣服。
    “该死……你真的会破蛊?”前女友痛苦地扭动身体,就像是被火焚烧一样地扭曲着,扑倒在地上。
    “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在对别人下蛊前,早该有被人破解的心理准备。也对!上次挂的不是你,而是你委托的师父,在网吧那一次真是吓到我了!”我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仍心有余悸。

    “还有,当初背叛我的人可是你,别理直气壮的,想试探我就算了,这几个月以来偷偷跟踪我的生活、窥视我,甚至想让男人在你面前跪地求饶,赢得你那卑贱的虚荣自尊,可别在那里贼喊捉贼”我盘坐在地上看着前女友的痛苦挣扎,笑着说。
    “你……你怎么会…”前女友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渐渐说不出话来。
    “你没看新闻吗?凶手是我啊!”我将脸贴到前女友的面前,得意地说。
    “还不懂吗?”
    前女友睁大双眼不解地看着我。
    “啊——”
    疼痛并没有停止,还有变本加厉的迹象。渐渐地,前女友的眼、耳、鼻、口处,钻出了草状物,染成红色的植物慢慢从她的脸部钻出,还有的从她的身体各个部位破囊而出。鲜血渐渐流出,而我也自然没有闲着。
    前女友呢?
    她停止了挣扎,双眼早已变成一摊糊状物。
    我不断地舔着鲜血,大力地嗅入血的腥味,满足我的快感。距离修炼此术也刚好到了最后一天,说来也真是辛苦,不过依然是值得的——飞头降。
    我完全吸干尸体上的鲜血与地板上的红色液体,懒懒散散地打开大门,看着地上的干尸,一具七孔早被草状物塞满的干尸。
    我的头离开了身体,咬着眼前的尸体。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身体是个沉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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