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场的唱戏声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S省的一个小城市,故事的主人公姓张,至于他叫什么,我们就不必深究了,姑且就叫他老张吧。

老张嗜酒如命,而且每次总是不醉不归。据说爱喝酒的人大致可以分成两大类:第一种人叫做酒仙,不但爱喝酒,而且千杯不倒,最终喝的飘飘若仙仍不漏丑态,故称作酒仙;另一种人同样爱喝酒,但沾酒便倒,一醉酒就会耍酒疯,丑态百出。这种人称之为酒鬼。很不幸的是,我们的主人公就是中国千万酒鬼中的一员。

为了酒,老张的老婆和她离婚了;为了酒,老张的工作丢了;为了酒,老张……见鬼了!

一天晚上,老张照例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喝酒。没有了老婆的叨扰,老张喝的更加的尽兴,当然,也醉得更快。酒过数巡,一名狗友拿出了一瓶陈年的好酒。老张见了,就如同青年时代的他见了漂亮的女孩子一样,眼睛都不由得直了,一丝馋诞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酒是好酒,就是度数高了些。老张坑蒙拐骗的本领使全,自己一人将那瓶好酒喝了大半。此时的老张,已有十分的醉意了。

酒尽人散,众人告别,老张抹了一把嘴,一步三摇的朝家走去。

老张的家住的很远很偏,唯一的一辆自行车也被他卖掉,变成他的酒资了。所以就是家再远,他也得要步行。

他回家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大路,平坦而宽阔,就是远了些。还有一条羊肠小路,离家近是近,但崎岖不平,而且要经过一片坟地。

到了岔路口,老张沉思了片刻,咬牙朝小路走去。他平日里胆量甚小,但此刻身体的疲惫却最终战胜了心理的恐惧。又加上今日喝了酒,酒壮人胆,武松醉酒后老虎都能打死,老张醉酒后自然能过坟地。

老张低头快行,想尽快穿过这片坟地。白天并不甚长的道路,今夜却是出奇的长。一片乌云飘过,大地一片的阴森可怖。当时正值初秋,路两旁是大片的玉米田,秋风吹过,玉米叶沙沙作响,仿佛坟地里的群鬼在嚎泣;树影摇弋,又似一个个的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老张越看越害怕,索性闭上眼,借着酒劲,凭着白日里对道路的记忆摸索着向前走。

走不数步,老张的脑袋砰的一声,不知撞上了一个什么物事,只觉得钻心的疼由头顶直传遍全身。他低声骂了一句,伸手摸去,触手是一件凉凉的、方方的东西。老张大怒,但苦于看不清楚,只得划根火材,借着微弱的火光瞧去。老张一瞧之下,脑袋登时翁了一声,原来他脑袋所撞得竟然是一块坟前的墓碑。

老张大骇,酒劲倒也醒了三分。他就着手中的微光,向那墓碑瞧去。只见墓碑上刻着“先父王**之墓”(作者在此将名隐去)。老张一怔,只觉得这个名字甚是熟悉,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直到或才燃尽烧到他的手指,他手指一抖将那火柴扔掉后,他才蓦然想起,这个人是邻村的一个老头,前天刚刚死去。死前父慈子孝,家庭甚是和睦。老头唯一的爱好就是听戏,一台收音机总是不离身,走到哪里都是依依呀呀的唱着。

老张借助酒劲含混道:“老王头,你……你要请老子听……听戏吗?老子……老子可不好你那口。老子就爱喝……喝酒。”

说来也怪,老张话音未落,便隐隐的一阵戏曲声钻入了他的耳孔,唱的是老王头生前最爱听的《铡美案》“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衙。”随后便是铿铿锵锵的乐器伴奏声。

老张心下大奇,心想怎么想什么就来什么,难不成想酒就会来一坛子酒不成?他好奇心起,低头搜索者戏曲声音的来源。

“尊一声驸马爷细听端的。”戏曲声再次传来。老张忽的辨明了声音的来源,就再也支持不住,身体便如触电似的抖了几抖,一头便栽倒在老王头的坟前。

原来,那戏声竟由老王头的坟中传出!

第二天,两个早起的农夫发现了坟边的老张,将他送回了家。老张回家后随即发起了高烧,总是梦见老王头请他一同去听戏。万分无奈之际,只得登门向老王头的儿子求助,让他跟他死去的爹爹说一说,大人大量的放他一马。

老王头的儿子听罢,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最后只得道出了实情:原来老王头生前酷爱听戏,死后儿女为了尽孝道,买了一台崭新的收音机,同老王头一齐敛入了棺材里。而那台收音机的开关是打开的,频段正是老王头常听戏的那个波段。

老张听罢,苦笑数声,纠缠他多日的病竟然立时痊愈了。

老张从此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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