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冷情心中一酸,摇摇头道:“婶娘,是我,我是风儿。”

风二娘轻轻伸出手,摸了摸风冷情的脸庞,叹了口气,道:“风儿,婶娘过去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一定不要往心里去,知道吗?婶娘小时候打你,骂你,那也是希望你将来有点出息。知道吗?”

风冷情不住点头,连连道:“我知道,我知道。”风冷情知道,婶娘此刻已经是回光返照,此刻所说的每一句话,恐怕都可能是最后一句——

风二娘看着风冷情,低低道:“风儿,你不生婶娘的气,婶娘很开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指着水灵对风冷情道:“这个姑娘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水灵被风二娘说得脸上绯红。

风二娘咳嗽了一声,缓缓道:“风儿,等你和这位姑娘结婚的时候,记得去告诉你爹娘一声——”

风冷情心中一阵迷惑,喃喃道:“婶娘,你糊涂了吧?我爹娘不是早就死了吗?”

风二娘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其实,其实,你爹娘都没有死,他们还好好活着。”

风冷情心中百感交集,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孤儿,父母双亡,没想到风二娘现在告诉自己,你还有父母,你的爹娘依旧健在——

风冷情慢慢定下心来,问风二娘道:“婶娘,你知道我爹娘现在哪里吗?”

风二娘喘了口气,道:“你爹爹在,在……”一口气没上来,风二娘头一歪,就此过去了。

风冷情心中一刹那空空荡荡的,婶娘临死之前说的这几句话太过惊心动魄。平白无端的他就有了爹娘——虽然直到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叫什么,住在哪里——

水灵看风冷情有些发呆,摇了摇风冷情的肩膀,关切的问道:“风哥哥,你怎么了?”

风冷情摇摇头,道:“我没事。”眼光转了过去,看到婶娘的尸体,心里又是一阵悲伤。

这时候,只听巨石下面又传来一阵穷奇的吼声。

四个人都是心中好奇,慢慢走到那巨石尽头,向下望去,只见这巨石下面竟然是一座地下的湖泊。这一座地下湖泊足足有十来亩方圆大小。

此刻在这偌大的湖泊之中,两只黑黝黝的穷奇正站在岸边的浅水之中,张开两只利爪,不住抓向空中。

空中则有上千只雪雕不住向下俯冲,伸出雕爪,张开铁喙,不住撕扯这那两只黑黝黝的穷奇。

那两只穷奇拼命抵挡,无奈这空中的雪雕太多,此起彼落。每一只雪雕冲下去的时候,必定会在那两只穷奇身上啄下一点鲜血。到得后来,那两只穷奇身上已经是血迹斑斑。

只是这两只穷奇依旧是一步不退,顽强的站在那浅水之中,和那上千只雪雕殊死搏斗。

四个人看在眼中,都是非常纳罕。这四个人谁也想不到那两只穷奇如此凶悍,看这样子似乎要至死方休。

这四个人不知道,这穷奇乃是昔日在这云梦阁的守陵人带来此处,以后繁衍生息。这穷奇力大无穷,又兼长着一副异象。便被这长生教教主看中,留在此处,以做无生圣母的守护。而这地洞之下,通着一片地下溶洞。地下溶洞又和这云梦泽里面的湖泊隐隐相通。水流至此,慢慢积聚,年深日久之后,这里便成了一片地下湖泊。

那两只穷奇无事的时候总是爱到这地下湖泊里游泳洗澡。时日久了以后,便和聚居在这里的雪雕大起争执。那雪雕和这两只穷奇打了无数次架,每一次都是以穷奇身受重伤为止。可是每一次穷奇好了以后,又忍不住和这些雪雕再次争斗。如此周而复止,年复一年,这两只穷奇竟似乐此不疲。

这一次四个人遇到的便是穷奇和雪雕大战。

风冷情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即背起风二娘,将她背到一处山窟,而后将风二娘火化,把风二娘的遗骨和二叔风二中的遗骨和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装入行囊之中。心里默念道:“二叔,婶娘,我到了外面一定将你们好好安葬。每年的这个时候,我来给你们上坟。”四个人慢慢走了出去。走到那第一道铁闸跟前,抬眼望去,只见这铁闸每一根栏杆都是粗如儿臂,看上去极为结实牢固。

铁中坚掏出辟邪剑,气运丹田,而后右手中的辟邪剑猛地从那铁栏杆上一划而过。只听哧的一声,这辟邪剑削铁如泥,立时将这一排铁栏杆拦腰斩断。

铁中坚连挥数下,顿时在那铁闸门上破了一个窟窿。

四个人鱼贯而入。走了出去。走到第二道铁闸的时候,同样还是依法施为。走到第三道铁闸的时候,四个人都是浑身一凛。只见在这铁闸门外。四个青衣汉子都是手持兵器,围住一个一头白发,低垂着头的老妪。那个白发老妪站在中间,垂着头,只从额前披散的长发下面依稀看到两只眼睛——两只充满了凶残的眼睛。

四个青衣汉子——其中便有那一脸蜡黄的司徒堂主,都是神情凝重,如临大敌。看着那白发老妪的时候,谁都不敢稍微移开一下眼神。

那白发老妪不时的从口中发出一两声桀桀地怪笑。声音刺耳异常。

这一声响了起来,铁中坚,风冷情,水灵立即想起三人躲在那云梦陵凤棺里面,听到的就是这一声桀桀地怪笑。

风冷情低声道:“这个就是那个出手如电的老粽子。”

成天骄奇道:“老粽子是谁?”

风冷情随即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三人在那云梦陵凤棺之中的事情。成天骄低低道:“这禁婆有这么厉害?”

风冷情眼珠一转,缓缓道:“成前辈,你看看铁闸外面,那四个人的神情就可以知道。”

铁闸外面,四个人都是神情紧张,而其中一个额头还微微冒出汗来。

看此情形,这四个人跟这禁婆已经周旋些时间了。

四个人站在铁闸里面,有这粗如儿臂的铁栏杆挡着,四个人倒是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当下四个人站在那铁栏杆里面,坐山观虎斗起来。

那四个人早已经发觉身旁铁栏杆后面有人,只是此刻生死一发之际,实是腾不出看一眼的时间。四个人知道,哪怕只有一个疏忽,今天这长生教的四个堂主就有可能全都葬送在这里。

是以每个人都是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突然之间,那禁婆猛地向那青龙堂的司徒堂主笔直的冲了过去。

那司徒堂主眼见那禁婆向自己猛地冲了过来,当即挥动手中一根宛如巨蟒般的长鞭,在身前舞出一道鞭网。

那禁婆冲到那司徒堂主跟前,眼见面前鞭网拦路。当即身子一转,墓地里向东面那一个面白无须的汉子冲了过去。

就在那司徒堂主使动那根宛如巨蟒般的鞭子的时候,铁闸里面,铁中坚忽然大声叫了出来:“那是我的黑龙鞭,姓司徒的,你真他妈的不要脸。竟敢拿老子的鞭子。”

司徒堂主眼神一瞥之间,已然看清原来站在铁闸后面的,赫然是自己命令那徐舵主送去给穷奇当祭品的风冷情一行人。

司徒堂主禁不住心中一凛。眉头微皱,想不通这四个人怎么可能逃得过那穷奇的爪下?心神微分之际,手中的黑龙鞭立时微微一顿。

那禁婆此刻正向那面白无须的青衣汉子扑了过去,也不知道这禁婆是如何感知那司徒堂主心神微分,陡然间转了过来,一伸手便已经抓到那司徒堂主的面门。

司徒堂主大骇之下,右手鞭柄向上一挥,那禁婆右手立时抓住黑龙鞭,而后向后面一甩,黑龙鞭迅即无论的攻了出去,正好挡住后面三人功来的那一击。

禁婆的这只左手也没闲着,右手舞动黑龙鞭的时候,左手五指成勾,猛地向司徒堂主当胸抓了下去。

这一下凌厉之极,倘然抓中,便是开膛破腹之祸。

那司徒堂主猛地一个铁板桥,将身子弯了下去,当真是足铸如铁,腰挺似板,斜起若桥。堪堪避过那禁婆五指的开膛之祸。

司徒堂主避开之后,随即一个懒驴打滚,骨碌碌滚出数丈开外,站了起来,右手一掏,立时取出一把剑来。

这把剑剑长七尺,也不知道这司徒堂主平时是在哪里藏着的,此时一遇危险之际,立时拔了出来。

那禁婆手持铁中坚的黑龙鞭一阵横扫。黑龙鞭竟似比铁中坚使动的时候,威势更甚。只听得鞭风呼呼,禁婆手持黑龙鞭立时将身周四个人打得远远的避了开来。

铁中坚看得目瞪口呆。

水灵失笑道:“铁大哥,我看这黑龙鞭在你手中还没有在这禁婆的手中威势大呢。”

铁中坚脸上讪讪的,一时之间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禁婆挥舞黑龙鞭舞了一阵之后,似乎感觉无味,右手一扬,手中那根黑龙鞭脱手飞出,顺着铁闸的缝隙飞了进来。

铁中坚不由自主伸手接了过来。

水灵嫣然一笑。铁中坚脸上微微一红。

那禁婆将黑龙鞭掷出之后,跟着身子向上一弹,嗖的一下,便向那外面飞了过去。

司徒堂主等人眼见那禁婆终于自己离去,都是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刚要开口说话,突然之间,那禁婆疾如流星一般去而复返。而后一把抱住其中那一名面白无须的堂主,转身再次飞奔而去。

司徒堂主等人眼见那禁婆掳掠走白虎堂堂主,心中都是暗暗惭愧——这四个人在此,依然没有挡住那禁婆快如闪电般的一击。而且还被掳走一位,传将出去,这颜面何存?

司徒堂主咬了咬牙,道:“咱们追。”说罢,带头向那禁婆逃去的方向疾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