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规

作者:舞池独秀

“救我!啊!唔!”

 这一刻,捕头就像被斩断首级的禽畜一般扑扇着双臂,鲜血也流的越加汹涌。

 “老大你挺住!哥几个快上来帮忙!”在阎王的暴喝之下,狱卒们都跟着红了眼,上前抱住捕头就往外拖。

 然而,他们明明用尽了全力,可是身陷门板的捕头,愣是怎么着也拖不出来。

 豁然间,就在这十万火急地一瞬,手足无措的大伙都眼睁睁地看到,有一抹血芒,霎时飞过他们彼此间的空隙,呈直线没入进殓堂的门板!

 “铿!”

 于是,随着一声倍加刺耳的脆响,半边脑袋呈血葫芦状的捕头,终究脱离了险境,一屁股坐到地上在那大口地喘息。

 这时狱卒们转过身,想要看对他们施以援手的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岂料,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探出铁栏小半身的萧桐,以及他眼中似蹿火,摆手若扇风的态势。

 “看什么看!早告诉你们都退回来了,你们想什么呢?!快拿刀来!”萧桐气哼哼地说完话,便直接收回身体,闪回到牢房内去戳他的卡片,这期间,他蒙面所用的白绸缎,也随着他过于迅捷地动作,被一股不明来处的阴风,给掀了去。

 经过这次站在死亡边缘的险象环生,捕头两只耳朵均被人齿咬去半边,尤其是左耳,耳廓几乎已经完全脱落。

 狱卒们七手八脚的将捕头弄了回来,随后见他两眼发直,跟傻了似的靠在铁栏上喘息,显然是吓丢了魂。

 于是接下来,狱卒们没敢在离开牢门一步,而两手空空的仵作,也接过了狱卒递给他的长刀,重新搅拌起那桶极难稀释的黑狗血。

 场中静谧极了,因为保持警惕的几个狱卒,都在默不作声地窥视着萧桐,而萧桐本人也深深明白,这些个高手不可能没听过风华公子,可狱卒不来问,萧桐也乐用不着多费口舌。

 “小兄…不,小公子,你刚才用什么救的俺们老大呀?”有人率先打破了寂静。

 “你傻啊,小公子刚才扔的是我的刀。”二喜子沉声道。

 这会,狱卒们都转过身来注视萧桐的侧脸。

 “哦,那小公子俺再问你,你是不是风华公子?”

 话落,正当萧桐意图解释他的身份,久没做声的捕头,便用颤音讲道:“他不是,其实很好判断,因为风华公子的眸色,是黑的,还有…”

 “当啷!”蓦地,发自于殓堂门板内侧的撞击,直接打断了捕头的下文,而且这回撞击一响起来,还没有丝毫要停顿意思,就仿佛处在门内的那些凶物,打算冲破这唯一的屏障出来作威作福。

 这下,狱卒们顿时又乱成了一锅粥。

 “大家别慌,你们慢慢去拿火把,咱们一起冲出去。”萧桐说着,扬起了手上做好的卡片,朝狱卒们晃几下。

 语毕,就在狱卒们个个瞪圆了眼,以为看到活路的时候,殓堂门后的那些凶物,也跟着发起狠来,就好像它们听懂了萧桐的话一样。

 撞门声,一声接一声地响起,萧桐搬过那桶黑狗血,将戳好的卡片都浸了下去。

 不过,等狱卒们每个人都拿到火把的时候,萧桐又有了新的难题“你们谁有水袋?谁有?!”

 狱卒两两相视,最终摇了摇头。

 “水没有,酒行吗?”吓到几近癫疯的仵作,举高了酒葫芦。

 “不行!水很重要,我怎么会这样大意。”萧桐说的斩钉截铁,然后狠拍了自己的脑瓜一下,因为像制作卡牌这样重要的工序,只属于采水秘术的范围,采水师倘若没有水的话,就等于茅山道士没有黄符一样,这作用繁多的纸牌,也就做不成了。

 这时,捕头手扶铁栏竖直了脊梁,并对萧桐讲道:“我们几个去休息室取水,仵作就先靠公子你来保护了,走!拿刀的开路!”

 “呼啊!”狱卒齐声喝道。

 可是,正在萧桐认为今晚的一切,都会在寻回水袋便落幕下去的同时,变故居然又发生了。

 因为以萧桐为圆心点,他先是听到一声木材断裂的轰鸣,从殓堂那边传来,随后休息室的方向,又紧跟着响起了一个轻微地童声。

 “娘亲…我好冷…娘…”这个童声极为森冷,可比起殓堂门板的破碎,狱卒们还是立即转过身,去高度关切殓堂的动静,可是,殓堂的木门的确碎的彻底,但众人预料到的尸变凶物,却没有第一时间跑出来威胁他们的性命,而是匍匐在那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缓缓地朝狱卒这一侧爬来。

 于是在火把微光的映射下,这个只会攀爬的凶物,终于被大伙看了个清楚,那是一个体无遮拦的青年女性,她本该由玉簪束好的黑发,此刻却散落到她胸前的地面上,以挡住她的整张脸,让人无从去观摩她的五官,也只能从她缓慢的律动当中,勉强看清那两片艳红色的唇瓣。

 女人的腰部两侧,都有被利器所伤的刀口划痕,探出头的萧桐看清这些,不用猜都知道那是仵作的杰作,因为,倘若不是仵作锯断了那些尸体的盆骨,这只女鬼的前行速率,也不会只有攀爬这样缓慢。

 “捕头!”萧桐喊话地同时,把沾满黑狗血的长刀,扔给了捕头。

 长刀入手,捕头直接将其甩出个刀花,横于胸前“小公子,仵作他的身份极为不同,甚是重要,相信你也已经猜到了,现在我们兄弟去找水袋,但仵作的安危就靠你了,可以否?”

 萧桐垂首回道:“珍重。”

 捕头点了下头,刀指迎面而来的女尸喊道:“锄头、野兔两把刀缠住女尸!你俩跟我去休息室找水袋!”

 “呼啊!”二喜子等人齐声应道。

 于是接下来,萧桐转过身将浸在小桶内的卡片取出,而长廊内也响起了狱卒们的喊杀!自此开始,原本看上去行动缓慢地女尸,突然变得发狂发疯,行动力也在整体上提高了数倍,不论锄头和野兔怎样去砍去剁,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能被女尸修长的指甲,所轻松化解。

 “她的指甲变长啦!躲开她的手!”

 这边,二喜子高举火把,和捕头、阎王来到了休息室,而他们的战友小狐狸,以及那个好说闲话的小狱卒,如今都已变作了冰冷的尸体。

 小狐狸是靠墙站着死的,佩刀也留在鞘内,从他脖颈上的十根小指印来看,他是被人活生生给掐死的,而且凶手的年龄还不大。

 而小狱卒的死法则非常直观,他呲牙裂嘴地横躺于地表,双眼极力上翻着,显然是被某些恐怖的场景,直接吓死。

 这会,二喜子顾不上悲戚,他抽出小狐狸的佩刀,开始在休息室内寻找水袋,说来也怪,像平日里就在此工作的他们,本该对水袋以及水壶的位置非常了解,可现如今休息室内的一切,都摆的是非常规整,唯独没有了存放清水的器皿。

 此刻,同样拿到死者佩刀的阎王,偏头对捕头急切地讲:“老大,那些鬼把水瓶啥的都藏起来了,这咋办?”

 “找。”捕头说完,他向休息室拐角边的另一条长廊跑去,可是正当他甩起的腿,还没跑上三步,休息室内便响起了二喜子的大叫!

 “啊!啊——”二喜子像抓狂一样地喊着,而从捕头这边朝他望去,正有一个浑身布满纵横刀口的小男孩,正用小手拽着二喜子的裤腿,仰面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