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是只鬼

作者:半堕落的恶魔

今天的地府也很奇怪,叶槐走了老半天,莫说鬼魂,连个阴差都没遇,脑袋时有一阵风掠过,抬起头去看,能看到一缕青烟。在鬼门关混多了,见多了这种青烟,叶槐知道,那是在御空飞行的阴神鬼修们。看来,地府今天还真是出了点什么事了,还是了不得的、影响到凡间的大事。

 循着青烟遁去的方向,叶槐拔足狂奔。拜常年被鬼在屁股后面追的待遇所赐,叶槐锻炼出了一双飞毛腿,基本,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只要他参加的径赛项目第一名都是他的,从未旁落。魂魄之体轻飘飘的,跑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也不知跑了多久,一座高山突然出现在眼前,看各种遁光都是往山去,叶槐暗自嘀咕想不到地府也有山。为了活命,只好往遁光飞处爬去。

 叶槐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并且不是一般的差距,而是相当大的差距,这种差距,还时不时的被血淋淋的表现出来——阴差鬼神们爬山是用飞的,而他只能靠双腿爬,遇到陡峭的地方,还要四肢并用,一边爬一边安慰自己人类也是从四肢并用的动物进化过来的。至于进化论在地府适用不适用,那就不是叶槐关心的范围了。

 好不容易,几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叶槐才爬山,山顶意外的平整广阔,也意外的热闹。广阔的山头,密密麻麻的站了不少“人”高矮胖瘦,稀奇古怪,什么样子的都有,一叶槐的小身板,想挤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比让成龙去和姚明抢篮板还难。

 叶槐举目四顾,山顶四周的树木也爬满了鬼,看那些家伙凶悍的样子,考虑到双方的武力值,叶槐打消了过去挤一挤的念头。他一个生魂,进入鬼门关时间尚短,身的阳气还未散尽,这时候挤去鬼堆里,和丢块肉在饿狼堆里没什么区别。

 小心翼翼、躲躲闪闪的寻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棵只有一只老鬼的树,叶槐仔细观察过,那老鬼周身没有一丝怨气,身形若隐若现,魂魄中并没有血光,说明他不是个凶厉之鬼,没有吞噬过别的阴魂。是个相对安全的鬼。

 察觉到叶槐打量的目光,老鬼朝他微微一笑:“小可过来一叙。”

 说话半文半白的,地府推行“与时俱进,请说白话文”的活动不久,看老鬼说话的样子,似乎是刚开始改变说话习惯。那老鬼看出叶槐迟疑,摇头笑笑,和声道:“可是为你身那可怜的阳气心忧?尽可放心,老夫对此并无兴趣。”

 叶槐咬咬牙,飞快的思考着。不去留在鬼堆里,现在是没鬼有空搭理他,但只要有一只鬼注意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去…看老鬼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又似乎暂时没有吃他的打算,一时半会是安全,先死和后死要怎么选择…那还用说吗?叶槐哧溜一下爬树去,本着礼貌无大错的原则打招呼:“老前辈,打扰了,晚辈找个人,找到了就下去。”

 老鬼笑眯眯的,态度和蔼:“无妨,此树甚是高大,仅老夫一人,多了小,既是缘分,也是热闹。老夫已许久未见过身带阳气的小鬼,小是否新逝?”

 叶槐暗地里留意观察老鬼的四肢动作,小二叔教过他,许多鬼都是人变的,动作和习惯还会无意识的保留着生前的样子,老鬼也一样,如果他要动作,定能从他的肢体动作中看出端倪。叶槐一边注意着,一边笑着答道:“前辈慧眼如炬,确实如此。”

 老鬼捻着胡须,睿智的眼光,细细的打量了他两眼,不由一声轻咦,面泛起淡淡的微笑,目光隐隐发亮,看的叶槐一阵毛骨悚然,手里情不自禁拿出一把符箓,随时准备扔出去。

 老鬼饶有趣味的看看叶槐手里的符箓,笑道:“小无须惊怕,老夫只是惊奇于你的体质,非是觊觎你的阳气,对老夫来说,阳世已是过去,再无牵挂恋栈。”

 叶槐脸皮早被锻炼出来了,被这么说也不恼,挂着无辜的笑容,嘴里打马虎眼:“前辈高风亮节,是晚辈误会了。前辈还有什么指教吗?实在不好意思,晚辈有急事,赶着找人。”

 老鬼笑眯眯的摇头,眼睛却不看场中,也不说话,眼神诡异的继续盯着叶槐看。叶槐敢用他见鬼十九年的资历打赌,老鬼对他没有杀气。这是叶槐在“死去活来”的见鬼生涯中锻炼出来的直觉。依靠着这个直觉,他逃过了不少次的杀劫。不过,被一只鬼很诡异的盯着看,总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情,先解决正事要紧。

 叶槐努力的往中间望去。正中间,一个长耳圆脸的胖和尚与一个满脸凶悍之气、浑身缠绕着实质般的怨气的鬼王遥遥相对。和尚脚边爬着一只模样古怪的怪兽,体型巨大,小灯笼似的的眼睛,紧紧盯着与胖和尚相对的鬼王,低声咆哮,前肢低伏,随时准备扑过去撕咬。

 今天地府的混乱,大概就是因为胖和尚和厉鬼?!

 叶槐心中揣测着,他不懂修行,看不出胖和尚和鬼王的修为,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两个是很危险的!但这和他没多大关系,现在要紧的是先找到左伯右伯,不然他的小命就没了,叶槐暂时没有做死人的意向。

 在鬼群中寻了一会儿,终于在大和尚身后的鬼群里找到了他们,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几位叔叔都在,左伯捂着胸口跌坐在地,右伯的样子似乎也不太好。

 叶槐的双拳无意识的握紧、放松,面无表情的看着场中,不发一语。一直在看他的老鬼见他如此,笑问道:“小已寻到旧?”

 叶槐点点头,目光紧盯着场中,不发一言。老鬼又是淡淡一笑,状似调侃的道:“小只一心关注场中变化,不留心注意老夫,是否已不再怕老夫谋害你?”

 敢情老鬼早就把叶槐的举动看在眼里了。叶槐也不躲闪,坦然道:“怕,但怕也无用,晚辈打不过前辈,如果前辈想害我,我又能做什么?”

 “小不怕死?”

 “怎么会不怕!可怕也没用,前辈是狼,我是羊,晚辈能做的唯有临死的全力一搏,希望死得爽利些。”

 老鬼捻着胡须,不置可否,叶槐也放开了,坦然笑笑,沉吟一阵,准备下树去看左伯右伯,身体刚一动,一根树枝已拦到身前,却是老鬼:“小此时往场中去,与自寻死路无异。”

 叶槐道:“谢谢前辈关心,晚辈省得。”

 说着,伸手去推树枝,没有打消下树的念头。老鬼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或许还会给你的人增加麻烦,小还要去吗?”

 叶槐神情坚定,笑问:“如果前辈的亲遇到了麻烦,前辈会因为惧怕死亡而止步不前吗?”

 老鬼眼中掠过一道奇异的神情,拦阻叶槐的树枝未动分毫:“小是凡人,阴阳殊途,当有分别、选择。”

 叶槐嘿嘿一笑:“我选择,我喜欢。”

 老鬼一怔,看叶槐的眼神越来越诡异,看得叶槐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的要反抗,老鬼诡异一笑,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叶槐就觉全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老鬼弹出一个金黄中泛着红光的光团,一下打在他脑门,叶槐只觉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啥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