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殡葬灵异生涯

作者:奔放的程序员、

我把王庸拉到一边低声说“我怎么记得你对象叫刘鹏鸽,怎么又叫春苗。”

 王庸说“这是她在农村家的小名,你知道就行了。”

 我们正说着,老姨头前带路,把我们领了进去。这地方活脱脱就是贫民窟,周围都是低矮的楼房,满地污渍,散发出腐臭味。我们几个人捂鼻子往里走,王庸说“老姨,算命大师就住在这鬼地方?”

 老姨呲他“你懂啥,人家是隐居世外的高人。”

 我们顺着拐角过去,有一栋三层楼。楼道黑暗,大白天的都难透光,空气里那股臭味能熏人一跟头。刚进去,就看到四个老头老太太在楼道口打麻将,老姨过去打听,问这里有个算命大师,在几楼住。

 几个老头老太太面面相觑,好半天有个老太太才说“他们找的是瞎子陈吧。”

 老头说“三楼,具体哪个房间不知道,好像是上楼梯一拐角那个。她家成天不关门,里面放菩萨经,你们去了就能找到。”

 王庸上前套磁“叔叔阿姨。你们都住在这里?”

 老头说“有年头了。”

 “瞎子陈算命算得准不准?”王庸问。

 老头点点头“别看人家瞎,相当厉害,找她算的人不少。据说这女的眼睛没瞎之前就是个穷光蛋,在乡下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等眼睛一瞎,嘿,时来运转鸿运当头。现在吃香喝辣的,许多人拿她当菩萨一样敬着。”

 “都是命,都是命。”老头老太太们感慨一番,又开始打麻将。

 我们四人顺着楼梯上去,楼道塞满了居家过日子的破烂,光线阴暗。不小心能绊个跟头。好不容易到三楼,这才发现是怎么回事。三楼整个一层应该都被承包出去了,装修成小旅店,房间里都没厕所,楼梯旁边是公共卫生间,前面是水房后面是厕所,有几个老娘们穿着单薄的毛衣秋裤,盆里搭着毛巾,正在洗漱。

 我们跟她们打听瞎子陈在哪,有人往里指了一下。我们顺着走廊往里走,看到前面有个房门敞开,里面隐隐放着佛教歌曲。

 老姨说“就这了,你们小辈人一会儿进去别乱说话,一切我来操持。”

 说着她上前敲敲门,里面传来声音“谁啊?”

 老姨说“是大师吗,我是二堡子的,昨天打过电话,说今天带着我外甥和外甥女婿过来算命。”

 里面这人还挺热情“啊,知道知道,赶紧进来吧。”

 老姨带着我们走进去,里面一共三间屋,一看就是宾馆客房的布置,非常简单,就是几张床,有台电视。厅里摆着神龛,上面供着观音菩萨,小神龛里亮着红彤彤的小灯泡,照得整个神位发着暗红色。

 厅里有几个五六十岁的人正在吃饭,地上摆着小桌子,他们坐着马扎或是小板凳。吃的都是家常菜,炒鸡蛋焖黄鱼,满桌子都是吐出来的鱼骨头,一股臭嘴和鱼腥味。

 老姨道“劳烦各位同志,打听一下,算命大师在哪?”

 有人指着里面房间“在里面。进去吧。”

 我们四人往里走,门敞开着,房间很小,呈长方形,也就能放下一张单人床。

 床上坐着一个穿着土黄色棉袄的女人,长得不丑不俊,很普通的农村妇女,和刚开始想象的不一样,还以为这女的能有多怪呢。

 她戴着大墨镜,和我在幻象里看到的不太一样,虽然大致情景相似,可究竟是不是幻象里的人。还是咬不准。

 地上摆着几个塑料椅子,我们一一坐下,老姨说明来意。这位外号叫瞎子陈的算命大师说“两个孩子的字都带来了吧。”

 老姨忙不迭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把王庸和他对象的字报过去。瞎子陈盘腿坐在床上,伸手在床头摸过一本长方形的书,封皮暗红色。看起来有年头了,她翻开后用手细细摸着。

 我在旁边越看越不对劲,发现很重要的一个细节,书是普通印刷出来的,又不是盲文,能摸出什么来。这女的会不会是骗子?

 我仔细回忆在公平镜里看到的景象,想和眼前场景印证起来,可越想越是模糊,很多细节都在缺失。

 摸了会儿书,瞎子陈俯身去看书,脸贴得极近。一边用手摸,一边凑近看。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可能这瞎子陈还有点视力,没完全瞎,只是高度近视,看东西得凑近一厘米才能看清楚。

 瞎子陈说“你们是问姻缘?”

 “对。”老姨赶紧说“其他再说,先看看姻缘,两人字合不合,以后结婚犯不犯克,能不能离婚啥的。”

 “俩人能结,”瞎子陈说“不过不能现在结。”

 “这话怎么讲?”老姨问。

 王庸急了,他家为结婚都准备差不多,亲戚朋友都通知到了,要是往后推,他们一家子都会没面子。农村人很讲究这个面子,面子比天大,尤其是这么重大的红事。

 瞎子陈说“两个人的字都属阴,尤其这个女孩子,阴者与鬼神同类,现在即使结婚了,婚后也不幸福,对孩子也不好。”

 王庸耐着性子“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好?”

 瞎子陈道“三十岁之后。”

 王庸气笑了“我现在才二十来岁,到三十岁得等好几年,我们村里二十出头就必须结婚了。过三十才结那都是废物,头都抬不起来。”

 “废物总比家破人亡好。”瞎子陈说。

 “嗨,我说你怎么说话的。”王庸火了。老姨瞪他一眼“不是让你少说话嘛。”她转头对瞎子陈道“大师,非得三十以后结婚?”

 瞎子陈“嗯”了一声“这女孩的字属纯阴,与鬼神同音相合,同气相求,她是不是第六感特别敏锐?能感受到其他人感知不到的东西。”

 春苗说“是有点,小时候看到更多,我记得有一次还看到过世的爷爷回家。大师,我没事吧?”

 瞎子陈说“没多大事。阴阳是相对而言的,光照一面为阳,背光一面为阴,难道仅仅看到背光就是阴了?阴阳是一体的,不可分割,大运使光源随时而动,阴转换阳,阳亦转换阴。一个周期结束之后,起点不相同。生生之‘易’也。你不适合早婚,而过了三十再结,大运一转,生生不息,是之大吉。”

 这算命的说得头头是道,倒也反驳不出什么。王庸说“我们家把婚事提到日程了。我妈把买房子的钱都准备好了,家里亲戚朋友都知道了…”

 瞎子陈打断他“我只负责寻医问诊,给你们开药方,至于你们抓不抓药,是不是能遵医嘱服用,跟我没关系。行了,我也不要多,扔二百块钱吧。平常算姻缘字,怎么也得千的。”

 王庸偷着问春苗“你信这个人吗?”

 春苗咬着下唇,好半天点点头,轻轻说“要不咱们…再等两年?”

 王庸嘴里发苦,又不好说什么。这时老姨说“小王啊,兜里揣钱没,把钱付了。”

 王庸那样都快哭了,磨磨蹭蹭从兜里摸出皱皱巴巴的二百块钱放在瞎子陈的旁边。瞎子陈用手摸摸,拿起来凑在墨镜前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放进床头一个小匣子里。

 王庸过来对我说“老菊。你怎么看?”

 我拍拍他“稍安勿躁,我试试这个人。”

 我来到瞎子陈的旁边“大师,你帮我算一下呗。”

 瞎子陈循声看我一眼“批字?把字报一下。”

 “不,我不批字,”我说“我想找两个人。”

 “寻人得用周易解,有点麻烦。你且说说看。”瞎子陈道。

 我想了想,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写了一个字,递了过去。瞎子陈不耐烦“你明知道我视力不好,写什么字,直接说得了。”

 我说“我写的这个字是‘解’,就是解放的解,是一个姓氏。我要找的两个人是哥俩,他们都姓解。”

 听我说完,瞎子陈缓缓摘下眼镜,我倒吸口冷气,她露出了真面目。

 这女人的眼睛果然有些残疾。看上去很怪异,我头皮一下就炸了,她正是我在公平镜里见到的人。

 瞎子陈掐着手指肚,慢慢说“‘解’字左面是‘角’右面是上‘刀’下‘牛’,有分开或是把什么束缚的东西给打开之意。”她喃喃片刻,问我“这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解铃。一个叫解南华。”我说。

 “解铃还需系铃人,名字有点意思。”她在纸上随手写写画画,都是杂乱无章的线条。

 她掐着手指肚,应该在换算什么。

 “现在按午时算,你午时来问‘解’,解中藏牛。嗯,有了,这两个人的着落跟两种动物有关。”她说。

 我听得莫名其妙,什么乱七糟的,解铃和解南华的下落跟动物有关?

 瞎子陈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两个动物的头。我看了半天才看出来,一个是马,一个是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