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长生

作者:西门紫堇

小分头在请示领导,张警官也没闲着,他仍在继续追问当日的情况。文钺一边敷衍他,一边竖起耳朵听窗外的动静,雨势显然更大了,暴雨借着狂风的手,鞭子一般狠命无情的敲打着玻璃窗,甚至让人疑心窗外徘徊着的不是风雨,而是负气被关在门外的年轻情侣,急不可耐的发泄着他的忿怒与不满,咬牙切齿的试图破门而入。

 这势头并不如文钺的意,雨花太大、太激烈,极容易呛水,自己对街心花园人工湖的情况也不甚了解,只依稀记得湖面沿岸某一段是乱石堆砌入水的写意景观,夜深水涨,很难判断出这段石景的具体位置,湖岸沿线水位尚浅,如果…

 更重要的,湖水此刻的温度会被大雨拖累得更低,人体在突遇强冷刺激下,全身皮肤、血管会发生急剧收缩,强迫表皮血管中血液回流内脏及深部组织,因而会引起血压的暂时升高。

 三天三夜的殚精竭虑、绞尽脑汁,已经使自己的体力、耐力消耗过剧,无论是跃水触底、意外撞石还是血压骤升,任何一项都足以导致暂时性昏迷,即使侥幸顺利入水,身体的应激反应也绝不能容忍剧烈的游水动作。

 丫的,欧阳你躲哪儿去了?!这时候了还不现身,是想看我表演罗伯特·盖勒普水下逃脱术么?!还是因为坐了办公桌,就如野狼入圈,拔了尖牙、铰了利爪,装“羊”了?!总不至于眼里只有一个乔妆,连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不关心了吧?!

 没等文钺心里的牢骚发完,小分头已经推门而入。本来有机会邀功,以他的性格应该精神抖擞,气焰嚣张才对,此刻却是一脸的烦躁与隐忍,且手里的翻盖手机,盖都没有合上。

 一定是刚才打了鸡血一般激动,没理顺案件情况就急着给刘副局长打电话汇报邀功,忘了注意一下时间,打扰了领导休息,惹得领导发了官威。

 “张警官,刘局让你接电话。”他把“警官”两个字咬得很重,显然他对张警官让自己去打电话,受了领导一顿数落十分不满。

 张警官没理会他,眼皮都没抬,悻悻的接过了电话。

 “是!是我要求申请现场采证。”他挺直身子“我知道难度确实不小,但是机会稍纵即逝…那谁也保证不了,但我一定为您鞠躬尽瘁…刘局,您真是深明大义…好,我联络他们…保证竭尽全力完成任务…谢谢领导栽培…”

 他挂断电话,歪着脑袋深呼吸了两口气,腮部的肌肉无意识的抖动起来,待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他“啪”地一拍巴掌,下令道:“你看着他,我出去打几个电话。”

 文钺若无其事的看着他出门,心中隐隐觉得这个电话应该能给自己带来一线转机。

 “新领导,得慢慢适应,你看人家老同志多会来事儿。”文钺盯着他的脸,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委屈与不屑“做的再好、再拼命不如关键时刻说对一句话…”

 “你给我闭嘴!”文钺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怒火,年轻人,喜怒易形于色,就难免被人抓住马脚,文钺知趣的闭上了嘴,有这一句就够了,冲动是魔鬼,敌人的敌人已经是自己的朋友了。

 文钺趁此机会闭上了双眼,三天三夜,身体已经严重透支了,自己并没有多少喘息的机会,张警官一定是得到了刘副局长的授权,在调集人手。

 这个时间段不必出动警力肃清路线;有自己提供的明确物证目标,也不必劳烦物证监识科;如果张警官没被激动冲昏了头脑,还能清醒的排兵布阵,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构想招徕前后两组人赶来刑警队,前有开路,后有堵截,他和小分头居中,一人看守自己,一人开车。

 要逃的顺利,就得保证小分头坐在自己身边。

 小分头年轻气盛,为了审讯自己已经倒了好几班,从他眼里密布的红血丝不难猜出,这几日他睡得也不多。如果自己需要长时间熬夜工作,就绝对不会碰咖啡,更不会像小分头此刻这样,一杯饮尽,又是一杯。

 虽然咖啡因有助于提高警觉性、灵敏性、记忆力及集中力。但饮用超过日常饮用量的咖啡,就会产生类似食用相同剂量兴奋剂的效果,极有可能造成神经过敏。加上文钺想方设法挑拨小分头生气:人在生气时,会引发交感神经兴奋,大量血液会涌向大脑和面部,这样不仅会使脑血管的压力增加,更会导致供应心脏的血液减少而造成心肌缺氧,同时身体还会分泌“儿茶酚胺”使血液和肝细胞内的毒素相应增加。

 对于此刻焦虑愤慨的小分头而言,这一杯又一杯的咖啡简直就是毒药。

 文钺眼见着他的手心在冒汗,他却不明所以的搓着双手,再过不多时,他将会心悸、耳鸣、血压升高、心跳加速,若再加上情绪紧张,就会产生危险性相乘的后果。

 “少喝点儿,”文钺忍不住提醒他“这玩意儿又不能当酒消愁。”

 他实在担心,这小子一激动行为失控,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就得不偿失了。

 “给我闭嘴!”他咆哮着向文钺冲过来,一连串巴掌落在文钺脸上。

 文钺不敢吭声,如果这时候张警官回来就惨了,看到他对自己动手,一定不会安排他跟自己同一辆警车,更不要奢求他来看守自己了。

 只有咬着牙默默忍着,嘴角有剧痛传来,估计是唇角裂了…

 欧阳你个二货,你横竖就是个井!你丫的,怎么管教的手下?!怎么能放任属下暴力执法?!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出来帮兄弟说句公道话?!

 欧阳此刻正飞驰在高速公路上,毫无来由的打了两个喷嚏,他从后视镜瞄了一眼躺在车后座的乔妆,她一直在半昏迷状态中说着胡话,手机屏幕依然亮着,立在乔妆面前恪尽职守的录着音。已经失忆过一次的欧阳决不能放任乔妆步自己的后尘,虽然她声音低缓模糊,时断时续,但是无妨,后期通过技术手段应该可以辨识。

 他得先将乔妆送去穆晗家,他们已经通过电话,虽然不能确定她百分之百可以信任,但是此刻走投无路,也只能兵行险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