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趟厕所,然后就回去。”顾泠泠转头对晏池说道。

晏池有些奇怪:“不打算再看看其他的作品了?”

他还以为既然来了,顾泠泠就会把影展的所有作品都看上一遍。

顾泠泠轻轻摇头:“不看了。”

晏池点头应下,没有再继续问些什么,而顾泠泠则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顾泠泠!”

就在顾泠泠正准备往厕所的方向走去时,身后有人突然叫住了她的脚步。

顾泠泠下意识地回头,然后就看到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王老师。”

是王桐华,她们班的班主任。

王桐华看着顾泠泠。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展映了呢,你一向对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

顾泠泠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

看着顾泠泠这副模样,王桐华也没有继续打趣,只是转了话锋说道:“顺利毕业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顾泠泠突然想起的今早她和顾兴业的那个电话。

“……可能是继续当导演?”顾泠泠的语气有些发虚,充满的不确信地态度。

王桐华明显有些诧异,但紧接着很快就笑了笑。拍了拍顾泠泠的肩膀:“也好,毕竟你天赋不错。”

“天赋?”

她有那玩意吗?顾泠泠瞪大了眼睛。

王桐华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当然!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的毕业作品能入选展映?”

她以为她是纯凭运气的呀!

顾泠泠心里嘀咕,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声。

“虽然主线简单,人物标签化,但……”说着,王桐华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你把故事说清楚了不是吗?”

说实话,当顾泠泠把毕设作品交上来的时候,王桐华并没对这部短片抱有多大期望。

要知道,这大学四年,顾泠泠可是连堂课都没认真听过,作业也都是敷衍了事。

但当她打开这部短片后……不得不说,她有些惊喜。

这不是个随意拼凑,胡乱糊弄的作品,她能看出顾泠泠有用心尽力地完成,而且她看懂顾泠泠想要讲述的故事,很清楚地看懂了,不带半点含糊。

想到这里,王桐华又不免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顾泠泠的眼神里浮现了些许的可惜:“你呀,要是当初就好好学习,也不至于……”

她是真的有在可惜顾泠泠的这几分天赋。

而顾泠泠是真的懵了。

面对王桐华这真情实感地夸赞,顾泠泠从出生后第一次开始怀疑,难道我真的是个天才?!

简单说了几句后,王桐华就在别人的叫喊声中去了另一个方向,她作为这次展览的负责人,自然的闲不下来的。

而顾泠泠刚转身走上两步,就又被另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她抬起头来淡淡地瞟了一眼,然后脚步往左一挪,打算绕道而行。但紧接着,面前的空档又再次被人给堵得死死的。

她向左,那人就堵在左边,她往右,那人就拦住右侧。

要说刚刚王桐华是偶然看到,所以才叫住了她,那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专门来堵她的!

故意找茬?!

顾泠泠这次干脆直视前方,狠狠地撞了上去。面前的人丝毫没有防备,当即就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没能站稳。

“顾泠泠,你——”

顾泠泠假装惊讶,站定脚步,诧异地回头:“啊,原来你不瞎呀!”

看着顾泠泠那一脸夸张的无辜表情,朱雅云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

吸气、呼气……在经过好几个深呼吸后,她才将心头的那股怒火强压下去了些。

“我当然不瞎,不像有些人,不光眼神不好看不清路,而且连自己也看不清楚,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不就是入选了一次作品展映嘛,竟然就真的以为自己有几分天赋了,妄想要当导演。”

朱雅云板着张脸,眼睛一斜,语带轻蔑:“这年头,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把导演的名头往自己的脑袋上安。”

顾泠泠歪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你偷听我和王老师说话?”随即哼笑了一声,“怪不得说上天都是公平的呢,虽然你眼瞎,但听力倒是挺好。”

说完,顾泠泠没再给朱雅云回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不管身后朱雅云如何气急败坏,她都没放缓片刻脚步。

只留下朱雅云站在原地,看着顾泠泠渐渐远去的身影,一股郁气憋闷在胸口发不出来。

就这种段位,顾泠泠都不稀罕搭理。

太掉价了!

她和朱雅云估计是天生八字不合,反正从一进大学开始,朱雅云就各种看她不顺眼。

只要她上课被老师批评,或是考试没过,第一个上前来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人肯定是她!

就算是上辈子重生前,顾泠泠好不容易去趟学生聚会,碰到她还是那股阴阳怪气地强调,简直有病。

久而久之,顾泠泠也习惯了,干脆把她那些没有营养的垃圾话当成了狗吠。

反正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最多也就只有点嘴上功夫。

*

一直等从学校出来,顾泠泠和晏池坐到了学校门口的一家咖啡厅里时,她的脑子都还在想些有的没的。

晏池抬起手来,伸到顾泠泠的眼前晃了晃。

然后毫无征兆地,顾泠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晏池心里一紧。

而就在他心跳都漏了半拍的时候,顾泠泠看着她,神情严肃地问道:“我难道真的是个天才?”

晏池原本紧张的情绪顿时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无语:“你,刚刚想了好半天,就是在想这个?”

“不然呢?”顾泠泠就跟个没事人似的,把晏池的手往前一扔,顺便拿起手边的奶茶,大大地喝了一口。

嗯,七分糖,是她的口味。

顾泠泠每次跟晏池出门,从来都不用自己点单,因为晏池每次点的都很符合她的口味,不像姜时亦……

六年了,就算是重生前,在他们都认识了六年的情况下,姜时亦每次跟她一起来咖啡厅,永远也只会点美式。

这么苦啦吧唧的玩意,谁喝?!

她一直觉得喜欢喝美式的人,不是故意装逼,就是味觉出了问题!

顾泠泠又一口下去,杯子里的奶茶瞬间下去了大半。她重新抬起头来看着晏池:“你还没回答我呢,我是不是个天才?”

晏池端起杯子,轻轻抿了口杯里的咖啡,“当然,这难道不是件很明显的事情吗?”

顾泠泠双眼瞬间睁大。

难道说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发现自己是个天才的这个事实吗?!

还不等顾泠泠得意,哒的一声,晏池将手中的杯子重新放回了桌上,然后淡淡地说道:“你在脸皮厚这方面难道不是天赋异禀,天纵奇才吗?”

顾泠泠瞬间变了脸色,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喊道:“晏、池!”

而就在顾泠泠即将火山爆发之际,晏池立即将刚上的蛋糕往顾泠泠面前推了推。

“好了,你一直都很聪明啊,要不然从小到大你为什么能一直都把我拿捏的死死的,你指东,我就不敢往西。”

好吧,晏池的这一句示弱,成功地把顾泠泠刚燃起来的火气给浇灭了。

她又一吸管下去,把剩下的那小半杯奶茶喝完,然后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虽然毕业了,但我近期不打算回家了。”

“嗯?”晏池用询问地眼神看了眼顾泠泠。

“我打算拍部电影。”

也许有跟顾兴业赌气的成分,也有刚刚王桐华的夸赞推波助澜,但不可否认,顾泠泠现在是真的想拍一部电影。

不是二十多分种的剧情短片,而是实实在在、完完整整地一部电影。

顾泠泠以为晏池可能会出声劝阻,或是起码问上一句为什么,但都没有。

晏池只是轻轻点头,然后说了声:“好。”

就像她刚刚只是说了句今晚吃什么一样简单。

别人不清楚,晏池还能不知道嘛,大学四年,顾泠泠就一共没正经上过几堂课。

晏池不是艺术生,读的也不是A大,他的学校在顾泠泠隔壁。但就算是这样,大学他也少去帮顾泠泠替课,只怕这班上的同学,他都比顾泠泠要认得齐全。

“就完了?你不想多说点什么?”顾泠泠不可置信地歪头问了句。

“有。”晏池轻轻地皱起眉来。

“什么?”等待着晏池开口的顾泠泠,莫名生出了几分紧张。

“你剧本多久写出来?有思路了?演员呢?还有需要招聘演员、摄影团队、美术、道具……”

“停!”顾泠泠赶紧打住了晏池的话。

看出来了,当初晏池替她去上课的时候的确是有认真听讲!

“我写我马上写!”

在晏池那犀利的眼神下,顾泠泠连忙保证,等回去她就开始写剧本,争取用最快地时间把剧本给赶出来!

晏池催着顾泠泠赶紧回去写剧本,这蛋糕都没吃完,他就拖着顾泠泠起了身。

顾泠泠认命地跟在晏池的身后。

谁让这话是她自己放出去的呢!

而正往门外走着,在路过咖啡厅中央的那架钢琴时,本来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却成功的让顾泠泠停下了脚步。

她的视线半点都没有落在钢琴上,而是满眼都是正在弹琴的那个人。

???

程默?

一时间,顾泠泠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泠泠是把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用力反复了好几遍,最后终于确认,她没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