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楼出现一具尸体,死者还是鸿胪寺卿,死者手上还紧紧攥着一张锦衣卫的令牌。

纪凌松开白布,睨着常浩的脸,忽而嗤笑一声,转身向叶珺棠走去,走到她面前,纪凌停下脚步,低头冷笑一声,随后抬眸看向她,眸光不屑。

“说吧,还有什么证据是指向本座的。”

叶珺棠略一抿唇。

片刻后,几人来到鼓楼的一处房间前,江离打开了房门,叶珺棠示意纪凌进去。

纪凌没做犹豫,迈步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地上的一滩血,以及屋中凌乱的争斗痕迹。

“这就是死者被发现的现场。”叶珺棠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纪凌四处转着看了看,眸光落在血迹旁不远的地方。

她偏了偏头,上前蹲下身子,凝视着地上那被死者临死前用沾满血的手指写下的字。

那是一个‘糹’

纪字的部首。

纪凌的面色冷了下来。

“纪指挥使,我想,你可能需要给下官一个交代。”叶珺棠看着她,道。

“交代?”纪凌嗤笑一声,起身看向叶珺棠道:“没做过的事情,叶郡主让本座给你什么交代?”

“纪凌!”叶珺棠拧眉。

“死者手中的腰牌跟他留下来的血字都清清楚楚的摆在这了,你还要狡辩!”叶珺棠喝道。

“那又有什么证明,是本座动的手?”纪凌冷笑一声,道:“单凭一个腰牌跟一个写了一半的字?你怎么知道她写的一定是纪!”

叶珺棠看着她,抿唇片刻道:“常大人一直是保皇党,无论纪安做什么他都是第一个出来反对的,为此,还阻止了不少纪安的好事。”

“所以你便觉得,是义父让我杀了他了?”纪凌讥笑般看着叶珺棠。

“我有理由假设。”叶珺棠看向她道:“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作为最有可能的犯人我不得不对你进行调查。”

纪凌点头,轻笑一声道:“可以,当然没问题。”

“那就请你配合了。”叶珺棠说完,冲门外大理寺的衙役招了招手。

纪凌见着,眉梢一挑,陶清川见着忙带人护了上来。

“我看谁敢!”陶清川厉喝一声。

“清川。”纪凌看向他,眼底带着笑意道:“不可无礼。”

“指挥使!”陶清川拧眉,有些着急。

纪凌一个眼神扫了过去,陶清川怔了一瞬,极不情愿的后退一步。

纪凌笑着,便向门外走去,经过叶珺棠时,背对着众人的叶珺棠动了动唇,纪凌走到门口之时,面上满是玩味的笑意。

当日,一件震惊朝野的事情传了出来。

锦衣卫指挥使纪凌,涉嫌谋杀鸿胪寺卿,被送进了大理寺的大牢。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被震惊了去,女帝更是直接将叶珺棠招进了宫。

“到底出了什么事。”女帝看着下方站着的叶珺棠,拧眉问道。

叶珺棠便将鼓楼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女帝。

女帝听完,沉吟片刻后道:“所以,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了纪凌。”

“是。”叶珺棠应声。

女帝坐在龙椅上,双手不自觉的攥紧,指节发白。

纪凌不可能去杀常浩,以她的性子如果要杀人,是不会留下一丁点证据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明知纪凌迫害的不少朝廷官员却拿她没办法的原因之一。

不仅是因为有纪安在,更是因为纪凌去暗杀的时候,通常都做的干净仔细,不会留下破绽,尤其是这么明显的破绽。

女帝沉吟一声,随后看向叶珺棠道:“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叶珺棠颔首,道:“臣也有所察觉,臣与那纪凌接触了那么久,她虽然嚣张跋扈,但办事缜密,断不可能留如此之大的疏漏,所以……”

“有人嫁祸她。”女帝沉声道。

“有这种可能。”叶珺棠道。

女帝起身道:“珺棠,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去好好的查一下,那嫁祸纪凌的人绝不简单,我怀疑,这事后面还有阴谋。”

叶珺棠抱拳道:“陛下放心。”

“嗯,去吧。”女帝颔首。

另一边,纪凌被带走的事情,很快陶清川便传到了纪安的耳中。

“你是说凌儿被那叶珺棠抓去大理寺的牢狱之中了?”纪安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

“是。”陶清川应了一声,随后看了眼纪安道:“督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是有人想要嫁祸凌儿啊。”纪安轻叹一声。

“那我们……”

陶清川还想说什么,却见纪安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不着急,凌儿定是有什么打算,才会让那叶珺棠将她带了去,否则,以凌儿的性子,你觉得她会乖乖地叫那叶珺棠带走吗?”纪安笑道。

“督公的意思是。”陶清川看了眼他。

“等着吧,相信不会让我们等太久。”纪安笑着,似是在等一出好戏。

大理寺的牢狱比起天牢跟锦衣卫的地牢来说,待遇要好得多,纪凌被关押在此却没有人敢怠慢,好吃好喝的奉上,除了地方不对,这待遇也不怎么差了。

叶珺棠来的时候,便见纪凌的桌上摆着大鱼大肉,还有一小坛女儿红。

“纪指挥使真悠闲啊。”

叶珺棠走到牢房边,示意狱卒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谁想纪凌根本不理她,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没在意叶珺棠的到来。

叶珺棠只觉好笑,冲狱卒摆了摆手,狱卒便退了下去,周围就只剩下二人。

“纪指挥使还在生我的气?”叶珺棠坐到纪凌对面,看着她。

纪凌吐出一块鸡骨头,端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这才看向叶珺棠道:“哪能啊,我哪敢生叶郡主的气不是?”

叶珺棠闻言,不由一笑亲手端着酒坛为纪凌把酒满上,笑道:“可纪指挥使的语气听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啧。”纪凌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看着叶珺棠道:“说吧,查出什么了?”

叶珺棠看了眼周围,确定私下无人后,手中不知握了什么东西递到纪凌面前。

“这是什么?”纪凌眉梢一挑。

“你看过不就知道了。”叶珺棠张开手,手心处有一个米粒大小已经死了的黑色虫子。

纪凌看过一眼,眉梢一皱道:“这个是……何物?”

“这是我在常浩的后颈发现的。”叶珺棠用另一只手捏起那只小虫子,递到纪凌面前。

“期初我没有多想,后来,我找来了白老。”叶珺棠顿了一下道:“白老博学广闻,见识多,他只看过一眼,便猜到,这个虫子,不是中原的。”

“不是中原的?”纪凌拧眉片刻,突然有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抬眸看向叶珺棠道:“难道说是……”

叶珺棠颔首。

“我想了许久,究竟这是什么虫子,后来,我突然想到,我手中的这个东西,不一定是虫子,很有可能是蛊。”叶珺棠面色凝重。

“还记得给你解蛊的那个前辈吗?”叶珺棠看向纪凌道。

“记得,九寨孟婆巫青云。”纪凌回道。

“当时救你,我答应她去帮她寻一个人。”叶珺棠道。

纪凌看着她,等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她的师妹,杨绣。”

纪凌猛然睁大了双眼,道:“杨绣,所以,常浩想说的不是纪字,而是绣字。”

“很有可能。”叶珺棠颔首。

“那常浩,又为何会认识杨绣呢?”纪凌皱眉。

“我已经让阿离她们去查了,应该很快就能查到了。”叶珺棠将那个黑色的蛊虫收好,笑道。

纪凌看着叶珺棠将虫子放在丝帕里收入怀中,不由皱了皱眉道:“这蛊,你确定死绝了。”

叶珺棠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放心吧,白老处理过了,死透的,不会有事。”

纪凌这才放下心来。

叶珺棠却是单手托腮看着她笑道:“我能理解为,纪指挥使这是在关心我吗?”

纪凌一噎,竟是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自作多情。”

叶珺棠也不同人计较太多,她起身道:“总之,还得委屈纪指挥使几日,待找到证据后,我就放纪指挥使出去。”

“随意。”纪凌挥了挥筷子,以示送客。

叶珺棠无奈一笑,出了牢房,锁上了门。

待听得叶珺棠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纪凌的面色凝重起来。

“告诉她,京中恐有事变,让她最近不要出宫,长乐与太后最好也不要。”纪凌沉声低语。

没有人回答她,但她却松了口气。

端起酒盏又抿了一口酒,纪凌指尖摸索着酒盏边缘,眸色深沉。

照目前看来,梁王应当是坐不住了,先是宋子咎,随后是杨绣同朱宛筠,梁王一点一点将自己的亲信往京中聚拢,想来已经是在做最后的打算,随时都有可能放手一搏。

常浩只是第一个人,虽然不知梁王为何杀他,但杨绣竟然在京城中,必然是要养蛊,而养蛊,则需要饲料。

饲料!

纪凌突然想到了什么,眸色一凛,当即起身冲到牢房门口,大声喝道。

“来人!快来人!”

半天过去,却没有一人过来,任凭纪凌叫破了喉咙。

纪凌心下着急,四周环顾一圈后,落在眼前的铁门上,眸光沉重。

作者有话要说:纪指挥使一如既往的口嫌体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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