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跟江昱第二日一早就醒了,二人醒来的第一时间薛泽便叫来了叶珺棠。

“郡主。”二人一见到叶珺棠,连忙起身下跪。

“快快起来。”叶珺棠上前,一手一个将人扶起。

“身子可有好些?”叶珺棠询问道。

江昱闻言面露赫意,道:“姑且没什么大碍,叫郡主费心了。”

叶珺棠看着他道:“人没事就好,你们是遇到何事,怎会被人突然掳了去?”

闻言,江昱江离面上有些沉重,犹豫片刻江昱终是抱拳道:“还请郡主恕罪,我二人……根本不记得这些天发生了何事。”

叶珺棠面色微变,他二人却难堪的低下了头。

片刻后只听得叶珺棠道:“记不得便记不得了,人回来便好,我说过,你们的命是我救的,我要你们活下去,哪怕我曾经有一刻想要放弃你们,但你们依旧得活下去,不为了我,为你们自己。”

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江昱江离二人还在愣神,薛泽却是心中五味陈杂。

或许江离江昱二人不知,但他最是清楚,就在昨天清晨,叶珺棠就已经放弃想要继续再找他二人的事情准备回京,其实在那一刻,最受煎熬的,还是叶珺棠。

就像她说的,他们都是被她救下看中留在身边的,枭羽十二卫,从来只有十二个人和他这个主帅副将,叶珺棠出生入死,身边也总会有他们十三个人,而且无论在何种境地,她教给他们总共两句话。

第一句:当以军令为天职。

第二句:活下去。

活下去,简单的三个字却是叫他们最是震撼。

这对一个军人,他们从没有考虑活着从沙场上下来,可她却义无反顾的,每每将他们从鬼门关带了出来。

她不止是个军人,更是个将领,是大明的郡主,她必须要替大明考虑,她的取舍,何尝不是对她的残忍呢?

“郡主……”薛泽嚅嗫了片刻,刚想开口却被叶珺棠打断了。

“好了,阿泽,你去叫白姑娘过来一下,先为老二跟阿离看看,确定身子无恙后,我们就出发。”叶珺棠双眸清澈,似是看出他想说的话一般,巧妙的制止了。

“是。”薛泽在叶珺棠身边跟的最久,也是最了解她的人之一,见她这么说便也止住了话题,快步出了门去寻白霜霜。

白霜霜来的很快,在仔细为两人检查了身子确定无事后,薛泽便询问叶珺棠是否离开。

结果叶珺棠出奇的沉静了片刻后,看着他道:“去一趟锦衣卫哪里,看看她们什么时候回。”

薛泽:“???”

无怪薛泽这么大反应,只是自家郡主这段时间来太关心锦衣卫那家的人了。

“咳。”叶珺棠不自觉的轻咳一声,随后道:“如果去了,就顺便帮我问问,她考虑的如何,我随时等她的答复。”

薛泽这才反应过来,心道原是为了正事。

他当即一抱拳道:“郡主放心,属下这就去。”

“嗯,快去快回。”叶珺棠心虚的垂下眼睑。

薛泽不疑有他,飞快离去。

江离江昱没有事了,叶珺棠便要客栈厨房送了清淡的吃食来,看着两人用膳,不多时,薛泽回来了,面上还有些难看。

叶珺棠算了下时间,最多也就两炷香的时间,刚好够一个来回,不由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问了吗?”

薛泽看了眼叶珺棠,犹豫了片刻道:“郡主,他们走了。”

一瞬间,不知是不是薛泽的错觉,整个屋子的温度瞬间下降了许多,本就要入冬了,这一下更是让他们直接体会到寒冬的酷寒。

就连江离江昱都停下了用食,小心翼翼的看着叶珺棠。

“呵。”叶珺棠忽而一笑,却是惊呆了屋中其余人。

叶珺棠的笑冷而妖冶,那是她们从未见过的,绝美而狠戾的笑意。

但很快,叶珺棠便收敛了笑意,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吃,用完了收拾一下我们就赶路,可能要快马加鞭,京城那边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叶珺棠说完,便率先出了屋子。

叶珺棠走后,屋中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还是她们当中最为心细的江离开了口:“阿泽,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郡主跟那锦衣卫的女人出了什么事?”

薛泽闻言,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两人。

江离听完,许久没有开口。

“阿离,你可是想到了什么?”薛泽连忙问道。

江离拧着的眉松了片刻,随后看了眼薛泽,意味深长的开口道:“郡主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阿泽,我等虽与郡主有过命的交情,但她始终是主子,主子的事情除非她愿意说出来,其他时候,我们还是不要妄加揣测了。”

薛泽:“……”

所以你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但江离的话不无道理,薛泽跟了叶珺棠这么久,也知道自家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这件事就被这么揭过了。

待二人用过吃食便连着赶路,因为着急便不能再坐马车,索性除了叶珺棠还有江离在,江离便自动承接了驮白霜霜的任务。

白霜霜看了看叶珺棠,最后,上了江离的马。

快马加鞭,顺庆到京城的路,她们花费了六日便赶到。

而回京的第一个消息,便是梁王出府了。

这个消息对所有人来说并不意外,甚至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个王爷什么时候能出来。

毕竟没有证据的谣言,和一个没实权的皇帝,怎么都不能拿捏他半分。

更何况锦衣卫那个活阎王出了事,大理寺的叶珺棠又同她去了顺庆府,东厂那位又是个不轻易自己出手的老狐狸,这些前提条件下,梁王会出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梁王出来了,女帝作为小辈,皇叔被“冤枉”虽然没有受刑,但禁足一月之久多少还是有些“委屈”在里头,她作为皇帝须得识大体懂分寸,这不,梁王一出来,便要给人举办酒宴安抚。

而酒宴的日子,恰巧也在叶珺棠回京的第二日。

她看着手中熨金的请帖,奇怪道:“给梁王的酒宴,为何要我也前去?”

薛泽看着她道:“好像是梁王的请求,道是郡主为了给他洗清罪名辛苦了。”

说到这薛泽面上有些厌恶,道:“这老狐狸,这般不要脸的话也亏他说得出口。”

叶珺棠神色淡定,不见丝毫意外,道:“梁王这种人又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叶珺棠说完,随后道:“去叫阿离来,今晚她同我入宫。”

薛泽连忙应下。

入夜。

紫禁城里灯火通明,乾清殿上歌舞升平。

酒宴上除了叶珺棠之外还来了不少人,纪家父女,三品以上的高官,算起来,自己当是这里面官职最低的,若非是有个郡主的名头。

当然,叶珺棠对此并不在意,她本就不在意这次的酒宴,她来只为了一个人。

那人一席玄色蟒袍,唇边勾着肆无忌惮的笑意,一双风情万种狐狸眼下潜藏的却是不为人知的城府心机。

这酒宴的主角本该是梁王,可不论谁都无法被这样一个张扬肆意的明媚女子吸引注意,哪怕眼前这个女人是蛇蝎。

一直站在叶珺棠身后,将叶珺棠神态收入眼底江离心里不由一咯噔。

她自小心思细腻,善揣度人心,她自认为对叶珺棠还算了解,叶珺棠这个人善恶分明,对待敌人跟友人是两种情况,泾渭分明,从来不会像是对纪凌这般模糊不清。

思想上,纪凌是恶人,所以所有人不论见没见到她都会对她有所偏见,她也不例外,更遑论是嫉恶如仇的叶珺棠?可偏偏又是叶珺棠,对待纪凌模糊不清的态度,却让她忍不住思索起来。

这纪凌,当真是个恶人吗?

而另一边的纪凌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那边的情况,她抬头看着缓步走来的人,唇边勾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纪指挥使。”男人笑着看她,便是到了中年却依旧俊美的脸上带着的沧桑怕是会让不少小姑娘动心。

纪凌这才端着酒盏站了起来,笑意盈盈的看着梁王。

“王爷,恭喜啊。”

梁王大笑两声,道:“纪指挥使这话可没有什么诚意啊。”

话音刚落,明眼人都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硝烟味。这自然也叫不远处一直注意着纪凌的叶珺棠收入眼底,她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纪凌娇笑一声,道:“王爷惯是会开玩笑,本座这可是真心实意的向王爷祝贺呀,王爷怎能说没诚意呢?”

“不过嘛。”纪凌晃动着手中的酒盏,盯着梁王,那双眸子深处是不为人知的讥诮。

“倒是王爷,偶尔少了那么些许诚意,古人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不凑巧,本座两者皆占,还得请王爷多多海涵才是。”

伶牙俐齿,一回头却是再说梁王自己不厚道,她只是耍个小性子而已,还直言梁王若是计较,便是连女子跟小人都不如。

叶珺棠一字不落的全都听了进去,她不由勾了勾唇。

天底下敢这般厚颜无耻的女人,怕是只有她纪凌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郡主疯狂记小本本。

前几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翻评论看看有哪些秀儿,今天还会有秀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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