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莹自从庆安寺回来后,整个人跟丢了魂一般,整日患得患失痴痴呆呆哭哭笑笑,可把卢氏吓的心惊肉跳。

卢氏把那日一同上山的下人全叫到跟前盘问一番,才弄清楚自己的女儿这般失常的原因,这死丫头竟然对一个公子一见倾心了。

这还了得?卢氏气的整个人差点喘不上气,马上命人把林秀莹唤到自己屋内。院门外、院中派了几个丫鬟守着才敢在屋内对女儿问话。

林秀莹见瞒不过,哭哭啼啼诉起了相思之苦来。自那日庆安寺一别,她心里脑海里全是那位公子的身影。想到他那俊俏的容颜挺拔的身姿,内心不由一阵窃喜;可一想到连他姓什名什都不知道,可能日后再见勿忘,心里就难受不已。

卢氏听完,整个人犹如雷劈,扬起手想给林秀莹一巴掌,却下不了手。怎么说都是自己捧在手心疼大的孩子。

“你说你糊不糊涂?连下人们都猜到你的心思,名声还想不想要了?”卢氏扬起的手重重捶落在床褥上,还嫌不能发泄,又是重重捶了几拳。

造孽啊,自己的人生到底是怎么了?掏心掏肺对待的丈夫不爱自己,乖巧懂事的长女婚姻不幸,最小的女儿又不省心。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思?

卢氏心中,一股悲凉感油然而生。

林秀莹哭的梨花带泪,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若是再找不到那人,女儿只怕都活不了了,还管什么名声不名声。”

“还说混账话。”卢氏气的脸都扭曲了。

林秀莹第一次见到母亲因生气面目如此狰狞,打了寒颤,但对那位公子的相思之痛还是占了上风。林秀莹普通一声跪在卢氏面前,祈求她想想办法。

卢氏揉住剧烈跳动着的太阳穴,整个人无力地往大褥条堆里靠。

想想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那位公子姓什名谁都不知道,整个大齐那么大,她一个妇道人家能上哪里找?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找到了又能如何?还得看那人人品如何,家境如何。长女的婚事已是精挑细选,但还是不如人意。前车之鉴,让她如何能不对小女儿的婚事谨慎又谨慎。

为今之计,看来只有想办法让女儿彻底死心了。

打定主意,卢氏唤来孙嫲嫲。

“孙嫲嫲,即日起,你搬过去跟二小姐一起住。给我好好看着,不许她出门。还有秀莹身边的几个婢女,让她们嘴巴严实点。”

“娘!”林秀莹没想到卢氏会这么对自己,惊恐尖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这是想逼女儿死吗?”

“闭嘴。”卢氏被刺激的脑袋嗡嗡响,连忙吩咐孙嫲嫲带人把林秀莹拖回院子看管,不然她怕自己脑袋要炸了。

翌日,小巧暗戳戳把林秀莹被禁足的消息告诉林婉莹。

林汐立刻想到,肯定跟周景瑞脱不了关系,这位二姐姐中毒太深了,希望这事不要牵连到自己。在庆安寺过了两年太平日子,回到林府后的这些日子,林汐是能不出院门就不出。

然而,林汐的担心很快成真了。

没一会,卢氏身边的半夏就来传唤她。

因林秀莹的事,卢氏几乎一夜没睡,所以今日见到的时候,林汐被她惨白的脸色吓到了。这副面容,真容易让人以为是不是得重病了。

震惊归震惊,林汐还是很快收住脸上的情绪,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卢氏看着九岁的林婉莹,感叹哪怕林秀莹已快及笄了,但论稳重与内敛还不如这个九岁的庶妹。

卢氏屏退了所有下人,一番寒暄后才开口问到主题。

“想必你也看出,你二姐最近跟丢了魂一样。告诉主母,秀莹在庆安寺见到的那位公子是谁?”

林婉莹一脸迷茫摇摇头。

“你在那住了这么久,会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卢氏不相信。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林汐装的更彻底,无辜的双眼眨了眨,脸上带了几分怯意继续摇摇头。

卢氏还想问,孙嫲嫲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附在卢氏耳旁低语。听完,卢氏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急急忙忙朝林秀莹住的院子奔去。

林汐猜想,林秀莹那边肯定出大事了,想了下,也跟了上去。

卢氏来到,守在门口的春分、夏至抖着手开锁。屋内狼藉冲击视野,林秀莹把屋内能砸的东西都砸的七七八八,一地碎瓷片。卢氏顿觉一股热浪涌上头顶,整个人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孙嫲嫲眼明手快,紧紧拽住卢氏胳膊,扶她坐下。

待缓过来,卢氏正欲训斥,却看见林秀莹的几根手指不知什么时候被利器割破,正触目惊心滴着血。

“怎么伺候小姐的?还不快去拿药酒纱布。”卢氏几乎是用吼的,吓的春分夏至两腿发软,几乎是连滚带爬去找止血的药酒跟纱布。

待包扎完伤口,卢氏的气也消了大半,转而是钻心的心疼。伤在儿身,疼在母心啊。卢氏泪汪汪搂住林秀莹,轻斥她胡闹不懂事。

“娘,我真的不是在胡闹。”林秀莹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看人都只能眯着眼。样子十分狼狈可怜。

“如果找不到那人,你还不活了不成?”卢氏恨铁不成钢,用力拍打林秀莹。

林秀莹以为卢氏肯帮她找,条件反射般反手拽住卢氏的手,道:“如果找了还是找不到,女儿认命。”

卢氏说这话本是无心,但听到林秀莹这回答,不由心一动,这何尝不是让女儿心死的一个方法?

林秀莹有回了活力,擦干净眼泪,继续说道:“女儿想好了,我要上山住着等那位公子。”

山上日子那么艰苦,而且再过几个月就是林秀莹及笄的日子,卢氏想也没想,马上反对。

“派两个下人去庆安寺守着也一样,不用亲自去。”

怎知林秀莹直摇头,坚持要亲自去。

孙嫲嫲见母女二人僵持不肯让步,便轻声给卢氏劝导。卢氏沉思片刻,也想不出更好的,最终还是同意听孙嫲嫲的,退让一步。

“好吧,既然你坚持,娘也不想你心生遗憾。只是这庆安寺不能长期住下去,我们定个日期,一个月为限,如果一个月后找不到,你也等不到那位公子,你必须把这份念想断了,以后听娘的安排。”

一个月?林秀莹有点没把握。

看出她的犹豫不决,卢氏改走温情路线。深叹了口气,道:“女儿,娘何尝不想帮你得偿所愿。但是几个月后就是你及笄的日子,难道你真要为了个可能永远无法再相见,连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蹉跎一辈子?姑娘年纪大了如果一直未婚,那有多可怕,还用娘说吗?爹娘在世还好,定护着你宠着你。但哪天爹娘不在了呢?你可曾想过自己要怎么办?”

若有一天爹娘不在……仅仅是假设,林秀莹都恐惧到浑身寒毛直竖。

“好,就一个月为限。”林秀莹咬咬牙,做出了最终决定。

见母女二人谈妥,孙嫲嫲再开口提议:“四小姐在庆安寺住了两年,对那环境比较熟悉,何不让四小姐陪二小姐前往?”

站在门外一直看热闹的林汐心里呵呵直笑,真是条老狐狸。才回府没多久,林汐又打包了箱行李,与林秀莹浩浩荡荡再上庆安寺。

没有搞错,相比自己当年单枪匹马出门,这趟出行的确浩浩荡荡!单单装林秀莹行李的马车就备了三辆。

一路上,林秀莹既兴奋又忐忑。不断拉着林婉莹问话。

“四妹妹,你说那位公子会出现吗?”

“不确定。”那人来无影去无踪,谁知道她他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息。

“一定会的,一定会的。”林秀莹默默给自己洗脑,一个月时间那么长,她可以慢慢等。

……

“四妹妹,你在那住了那么久,见过那位公子几次?”林秀一脸羡慕妒忌恨。

瞧那妒忌的小眼神,都快把自己烧穿了,林汐哪敢说实话。怯怯伸出四根手指。

“四次?”

“唔……”林汐掀开窗帘看向马车外。四次也没错,只不过一次一晚上,一次是一刻钟不到,一次是两个月,一次两三天。

似她做错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般,林秀莹气愤说道:“四次你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愤愤不平许久,林秀莹又想到一件事。

“四妹妹,你每次见到那位公子,他都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啊?林汐努力回想她跟周景瑞的相处情景。

第一次,他把大氅给自己保暖,还偷了包子给自己吃。

第二次,听到别人喊他表字。

第三次,教自己书画,带自己满山玩。

第四次,自己臭着张脸,话都没说一句。

“四次需要想那么久?”林秀莹怒怒瞪着林婉莹,心里有说不出的妒忌。

“不记得了,也就是他去找了缘方丈,从院门口经过。”林汐不想跟这个思|春少女较真,随意扯了个谎。

了缘方丈!林秀莹突然眼前一亮!她怎么没想到,在庆安寺居住,寺里的师父肯定知道是谁啊!

说完林汐暗叫糟糕,一时大意给了条林秀莹找人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