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理有病[娱乐圈]

作者:吹笛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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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复燃[娱乐圈]》

Joyce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中,生命力无可挽回地从体内流逝,直到她沉入无尽黑暗中。

本以为此生到此为止,然而没想到当她再睁开眼睛时,居然变成了一百八十线小艺人乔伊

——而且还正躺在手术室床上等待整容???

正值拍摄旺季,偌大的影视城里剧组无数。东边抗日剧组放炮,西边古装剧组哭丧,北边乡村剧组扭秧歌。南边倒是没剧组,只有一个导游左手挥着小旗子,右手拿着小喇叭,有气无力地喊着:“这边走,这边走。”探头探脑的好奇游客一边跟着大部队移动,一边拿着手机“咔嚓”个没完。

秋老虎来势汹汹,燥热的空气严严实实盖在地面。无遮无挡立在太阳下,不消一会儿,便烤出满头满脸的油腻腻的汗,黏乎乎地粘在皮肤上。影视城内人头攒动,每一个人身上散发的、嘴里吐出的热气,都似乎为这热浪添砖加瓦。

搬动机器声、白话闲聊声、台词讲戏声和导游解说声,化作一波波嘈杂喧嚣的巨大声浪,火上浇油,本就不稳的人心更加浮躁。

“这戏没法演了!我演不了,不演了……”某个片场内,一个穿着民国样式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愤愤往外走去。

“刘老师,消消气消消气。”坐在监视器后的导演使了一个眼色,一旁的副导演急忙上前,亲亲热热地陪着笑。

“这戏你说我还能怎么拍?从早上到现在,就我自己对着替身说台词,你说这怎么拍!”刘子建情绪激动,一路快步,显然已是忍无可忍。

副导演在旁边紧赶慢赶,腿忙着,嘴里也不闲着,好话不断,马屁连连。

走到化妆间,刘子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喊化妆师过来帮他卸妆。留守的化妆师是个年轻小姑娘,阅历不深,此时正满头雾水——还没到下戏的点儿呢。

副导演做手势让她出去。小姑娘乖觉,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把地方让给他们,悄悄溜边走了,出去前还随手把门关上。

听到关门声,刘子建没有回头看。被副导演捧了一路,他的火气已经消了七七八八,之所以还拉着脸,一方面是不好太快和颜悦色,显得自己好哄;另一方面则是还有一股子劲儿在心里憋着,狼奔豕突,搅得他郁气难平。

副导演心里也有苦难言得很。刘子建虽然名声不显,多年甘做绿叶,却是个实打实的老戏骨,圈内地位不低,说话也颇有分量。他要是一怒之下真的弃演,剧组名声可要臭上几分。导演舍不下脸面,让他出来冲锋陷阵。他一个副手,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副导演拉了把椅子,坐到刘子建旁边。他掏出盒中华烟,一边给刘子建敬上,一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雾缭绕,刘子建的脸色松动了一些。

副导演见机开口:“刘老师,您年纪比我大,咱们又在剧组处了这么久,我不见外,喊您一声老哥。”

刘子建不作表示,只是伸手拉过一个烟灰缸,弹了弹烟。

“老哥,我知道你不痛快。可这没办法,这好几百场戏,主演就来拍二十天,我们也烦。可要是不找这些小鲜肉,连片子都卖不出去。现在大家用替身,都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不这么干,赔本赔得没边啊。”

刘子建狠狠吸了口烟:“兄弟啊,我知道你们为难。可拍戏就不是这么干的。演戏不是自己演,是需要对方给你情感刺激,你才好接下去。现在我前面就站一替身,表情也不对,台词念的也不对,这整个情绪就不到位,我这硬演,难受。”

副导演安抚道:“老哥,您受累再坚持几天,过两天男主演就进组了,到时候,不用替身,有人和您搭戏。”

刘子建碾灭烟头,面露不屑:“就他?哼,还不一定比替身强呢,就一张爹妈给的脸,能演出什么玩意儿?”

*****

“出来了出来了!”

“啊啊啊!快看,是江天戈!”

“天戈!看这边!”

“天戈你好,我是xxx的记者,你和虞瑾什么时候准备公开恋情呢?”

“天戈,我们永远支持你!”

“天哪,好帅好高好瘦啊,感觉要路转粉了……”

“江天戈,你父母最近接受采访,说你是冷血无情的不孝子、要和你断绝亲子关系,对此你有什么想回应的?”

“我爱你江天戈!”

“那是江天戈?这么叼,居然会有粉丝?”

“天戈……”

“天戈……”

“天戈……”

不同人的不同音调、不同语气、不同词语,凝聚成一颗突然引爆的声音炸弹,一时间响彻机场。不少原本行色匆匆的旅客被这反复出现的名字吸引,放缓步速,回身看向人群聚集处,继而眼前一亮。有人遗憾看了看登机时间,只拿出手机远远拍照;有人激动上前,加入这狂欢的队列。

人群一层层环绕包围,不停地移动,好似平地卷起一个黑压压的人头漩涡。每一张面孔都带着难以按捺的兴奋之色,手机仿佛盾牌,牢牢竖在身前,不时出现闪光灯,咔嚓声接连不断。

几个保镖和助理组成一道薄薄的防线,将人群隔离,抵挡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经纪人牢牢护卫在一旁,不断把递过来的话筒、镜头、签名本拨开,熟练地扮演着黑脸:“不好意思,现在不接受任何采访。”“让一让,天戈现在没空签名。”“别挡路,走开!”

包围圈的中央是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子,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皮肤极为苍白。他双手插兜,低着头,神情冷漠,对人群的呼喊充耳不闻;几只突破重重封锁伸到面前的手,只视而不见。

终于走出机场、坐到保姆车上,助理小胖摊在椅子上,夸张地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要被那群粉丝吃了,我清白的处男之身被她们白白摸了好几把。”

另一个助理阿蓉只抿着嘴笑,快手快脚把江天戈的座位调整到适合半躺的位置,之后从随身大包中拿出一瓶纯净水和几块巧克力,又翻出真丝眼罩和隔音耳罩,通通放在江天戈手边,一切就位后才开口:“天哥,你在飞机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吃点巧克力压一压饿劲儿,等回去了我给你好好做顿饭吃。”

经纪人钱赋齐拿手指了指小胖:“你看看,助理与助理之间的差距。”

小胖嬉皮笑脸:“术业有专攻嘛。”

江天戈没有加入闲聊。他摘下帽子,锋利而夺目的眉眼只暴露了短短一瞬,又戴上了眼罩和耳罩。

他双手环胸,躺在椅背上,一副要小憩的模样。其他人识趣地降低了音量,江天戈脾气不好,没人想没事找骂。即使知道他戴着隔音耳罩,还是只用气声交谈。

正值下午的交通高峰期,帝都的主干道仿佛中老年男性的前列腺,从机场到市中心,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堵塞不断,司机一脚刹车一脚油门,走走停停,太阳落山前,保姆车终于来到公寓楼下。

江天戈让助理和经纪人都回去休息,自己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回家。

输入密码,拉开大门,室内一片黑暗——为了防止狗仔偷拍,厚重遮光的窗帘全部紧闭。江天戈习以为常,随手摁下开关,明亮的灯光撒遍房间角落。

关上门,他把行李箱丢在玄关,甩掉脚上的鞋,扯开身上的衣服,向着浴室走去,一路各色布料乱飞。等他走到浴室时,身上已一丝/不挂。

江天戈站在喷头下,强劲的冷水扑头盖脸冲到他身上,水花四溅。皮肤上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冒出,他仰头迎着水柱,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一旁的镜子诚实地照出他现在的模样:肤色苍白,骨瘦嶙峋。

江天戈面无表情看向镜子,镜中人亦空洞而木然地回望着他。他伸手抚上镜面:只是空有一具皮囊,没什么值得被喜欢的。

置物架上放着几把剃须刀,江天戈拿过其中一把,拆出刀片。锋利的刃边闪着冷冰冰的光,他着迷地捏着刀片,来回比划,不慎在手腕划了一道——毫无痛感,几秒后才出现一道细细的红线,在水流的冲刷下,很快消失不见。

他微微笑了笑,似乎有几分满意。随后,他熟练地对着大腿划下去。这次血很快从血管中奔涌而出,顺着地心引力向下滑动,漫过几道深深浅浅的疤痕——有的还露着嫩红的新肉,有的只余一条白线。

渐渐地,地面的雪白瓷砖,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冷水不断从喷头中高高坠落在地,稀释着血水,也推动着血水流进下水道。

江天戈拿起干毛巾,随便擦了几把头发,赤着脚走出浴室,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他走进卧室,不在乎身上还有水珠,把自己扔进大床中央。过一会儿,他撑起身子,从床头柜摸到一瓶酒精喷雾,漫不经心对着腿上的伤口喷洒。

冷水下冲刷了半天,伤口早已不再流血,只有苍白的皮肉外翻。细密的酒精喷上去,尖锐的痛感顺着神经一路上窜,狠狠扎进大脑。江天戈闭着眼睛,神情颇有几分安详,指尖却用力按压着喷雾。

很快,伤口再一次麻木。他随手把瓶子丢开。瓶子在地毯上骨碌骨碌滚了几圈,慢慢停了下来。

中央空调兢兢业业地工作,室内温度正好。江天戈扯过被子,盖在腰腹,沉沉睡去。

被孤零零留在玄关的手机还在断断续续地震动,有人不依不饶发着消息,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