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穷隐晦地问:“元柏,你觉得我这个头型怎么样啊?”

元柏看了看,说:“挺好的啊。”他说的是实在话,尽管光头不咋滴,但耐不住小白这脸长得好看啊。

白穷略显担忧,这个光头他自己看着都丑,没想到小元还觉得挺好的。

这审美挺别致的。

白穷想东想西,元柏的心情却异常美丽。老夫老妻的模式他不会腻歪,可偶尔这么小清新一把,那是真刺激啊。

想了一会儿,白穷叹了口气,心想算了吧,审美这东西不好拯救,还是试图拯救一下小元的成绩吧。如今高三上半期才开学,离高考还有九个月,白穷觉得以自己的智商再加上辈子的基础,应付未来的高考绰绰有余。

至于小元,肯定也是个智商在线的人。要是奋起努力,一定也可以夺取一个好成绩,这可约等于一个人灿烂的未来了。

打定主意,下一秒,白穷将桌子里的语文书抽出来。

往桌面一掷,翻开,轻快愉快地自言自语:“美好的清晨,要从读书开始。”

看似自言自语,音调却拔高了一个调。

元柏默默地望了他一眼:“……”读书就读书,这么大声这么做作干嘛?

白穷也瞥了一眼元柏,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空中相撞。

白穷冲他眨了眨眼睛,长睫毛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

擦没擦出火花元柏是不知道,他就是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白穷故意念的这么大声,不会是暗示他读书吧?

让我一大把年纪的人读书,这不是瞎折腾人嘛!

于是元柏断然收回眼神,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桌面。

白穷忍不住多瞅了他好几眼。

这样的目光太过炙热,元柏觉得自己要是假装看不见,那就表现得太心虚了。

为了不学习,元柏立志要做到绝情。他眉头一皱,投去不虞的眼神,很嚣张地问,“你看什么看?”

如果只是问你看什么,这就是简单的问句。

可如果问“你看什么看”,这就是挑衅语。

白穷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挑衅了,而是真诚地问:“你怎么不读书?”

元柏哼了一声:“我最讨厌读书了。”

坐前排的陈从竖着两只耳朵一听,暗道这小子也太可笑了,竟然问他老大为什么不读书。他老大这么霸气的人,怎么看都不像喜欢读书的人啊!

老大绝对会生气的,后果很严重,陈从美滋滋地等待着修罗场,他就是单纯看热闹不嫌事大。

听到元柏讨厌读书,白穷也不意外,昨天元柏不在,他趁机在班级内部打听了一下,又到其他班走访了一番。主要问的是男孩子。因为元柏长得太帅,太高的颜值又可能会导致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少女识人不清。

从他人的口中,白穷拼凑出了一个恶名昭彰、喜欢打架斗殴、成绩全校垫底的形象。

这跟老元跟他描述的完全就是两种人。

白穷咕哝一声:“果然说自己什么爱学习都是假的。”

元柏耳朵尖,再加上他再熟悉不过白穷说话的腔调,于是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内心警铃大作,猛然记起他跟白穷刚认识的时候,没好意思告诉白穷自己当年成绩其实很差,反而塑造了一个成绩优异的形象。现在白穷转学过来了,成了他的同班同学,可不就暴露了嘛。

卧槽。

那自己的光荣形象不就全崩塌了吗?

元柏欲哭无泪,遥想当年的胡言乱语,恨不得一拳打爆自己。早知道就不吹牛,可谁能想到会有重生这么诡异的事情发生啊!

不行,他不能让白穷对他失望!

“我很爱学习的,虽然说我现在的成绩不好,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不懈努力,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成功逆袭的!”说罢元柏坐的是端端正正,脊梁绷得挺直,翻开语文课本瞄了几眼里面古诗词,就开始朗朗上口地背书,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白穷也愣了愣,这跟别人描述的形象不大一样啊,好像还挺好学的……难不成小元深藏不漏?

又或者真是自己的个人魅力太大,元柏对自己一见钟情,为了自己想要好好学习?白穷摸了摸鼻子,不是他不自信,而是这的确不太可能啊。

上辈子他会和元柏相见恨晚,不过是因为两人都有过一段爱而不得的过往。彼时的过往还是心口的朱砂痣,元柏又怎可会对他一见钟情。

不过白穷倒不悲观,能重生一次本就是福分,反正元柏最后都是他的,要是不能抱得美人归,他还真不知道重生这一次有什么意义。

元柏读了几遍诗词,将语文书盖上背书,意外地翻到封面内侧,看见扉页上年轻时的自己用飘逸字体写的名字,也看见名字旁边画了头可爱的猪头。

这猪头绝对不是他画的。

元柏愣了几秒,指着猪头,看向白穷,“这……?”

白穷佯装无意地说:“昨天我才来,还没有新书,借用了一下你的书,你不介意吧。”

大约是白穷表现得太理所当然,元柏不禁发笑。你借用就借用,在我封面上画头猪是什么意思?

“还挺可爱的,”元柏轻笑一声,“跟你一样。”

大概是没生气?

白穷不太确定地判断,这句话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像猪?

幸运的是元柏是真的在学习。不过好像昨天打听元柏有关的信息的时候,忘记问他到底有女朋友?要不然亲自问问?

白穷手里漂浮不定地想着,不过在听到元柏读书的声音后,他勾唇一笑,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也一同畅游知识的海洋去了。

朗朗读书声从身后传来,还是熟悉的声音。

陈从感觉一阵眩晕,仿佛一块陨石掉落在头顶,这不是老大的声音吗?老大竟然在读书?!

危机感从天而降,和他扑了个满怀,老大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会读书的人啊,难不成是因为白穷?白穷突然转到他们荔枝中学,看似机缘巧合地成为老大同桌,处心积虑调查老大的去处,难道并不是为了和老大约架,来场男人间的对决……而是为了当老大的小弟?

陈从猛吸一口气,越发确定自己的想法。

“啪。”他猛地一拍桌子,决定奋发向上,努力读书,以免被白穷抢了小弟的位置。

陈从的同桌,林闪同学,正猫着腰打瞌睡,却不想被陈从拍桌子的声音吓醒了,“陈从你干嘛?”

陈从敷衍地道歉:“不好意思了,打扰了你,你继续睡吧。”

“别再吵。”林闪重新闭上了眼睛。

于是陈从迅速拿出语文书,也念了几句千古流传的诗句。

“陈从!”林闪再次受不了,睁开眼说,“你真打扰我睡觉了。”

陈从:“……”我特么想学习我还错了?

算了算了,我没有读书这个命,陈从双手一摊,趴在桌上见周公去了。

一趟早自习下来,元柏和白穷并没有荒废时光,朗读文章背诵诗歌。

等铃声哗啦啦一响,白穷还拿着语文书爱不释手。

元柏觉得无语,就这么喜欢读书?这些书能有他好看?他不信。

他放下手里的书,凑过去了些,问:“小白,你就这么喜欢读书?”

“你喊我什么?”白穷莫名有些紧张,因为以前老元喊的就是“小白”。

元柏咧嘴一笑:“小白。”

白穷:“不准喊我小白!”

“为什么?”

“我说不准就不准。”

“那穷穷?”元柏皱眉,“这也不好听啊。”

白穷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笑,“叫我同桌就好了。”

“同桌?”元柏玩味地笑了笑,小白还挺有情趣的啊。

原本元柏还想说点什么,却见白穷对着后门喊了声:“袁老师。”

要是别的同学说这种话,元柏大概会以为是骗人小把戏,但若是白穷,元柏骨子里认定他不会骗人,自然而然转身一瞧,还真是袁老师。

“袁老师这是专程来找我的?”元柏问。

袁老师点头,冲他招了招手:“出来吧,和我去办公室,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元柏利落起身往门口走,他身材高大,站立的时候尤为挺拔,宽大的校服套在身上,衬出了几分松柏高洁的味道。他为人也如同他身姿般干脆,对袁老师说:“那走吧。”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袁老师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元柏,总觉得他这位不良学生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换做以前,哪里会轻松地跟着他走,指不定还得跟自己刚几句。

等元柏跟袁老师走了几步,他猛地想起自己刚还和同桌说话呢,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往外走,也太不礼貌?

他兀自回头,佯装无意地捋了捋自己的刘海,瞥到白穷望着自己的背影发呆。

见元柏望过来,白穷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并且还冲他挥了挥受,用嘴型说了句“再见”。

元柏舔了舔嘴唇,有些想笑,他不就是去个办公室吗?怎么还搞得挺大张旗鼓的。

大约是白穷的傻气感染了元柏,在跨出后门门槛的前一刻,他竟也忍不住冲他挥了挥手。

伴随走廊外吹来的风,元柏自重生后隐藏在心底的惶恐也被彻底吹散。能见到如此年轻的小白,什么都值了。

袁老师似乎有所察觉,看了过来。

却道元柏已经恢复过来,低垂着头,面无表情跟在他身后。

但袁老师隐隐能感觉到元柏有些雀跃,藏也藏不住:“你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开心?”

元柏抬头,扫了眼袁老师。

元柏勾唇道:“想起高兴的事。”

袁老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带你去办公室,让你想起了高兴的事?这还真是稀奇。”

见袁老师似乎误会了,元柏没半分想解释的意思,他总不能告诉袁老师,他是因为看见白穷了,才抑制不住的喜悦吧。

他嘴角端的是碾不下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