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战

作者:光栅尺

它也注意到少年,混浊的双眼聚焦卢迪,四道目光相撞的瞬间,月牙气刃呼啸着离手,卢迪倾力一击。

 气刃透体而出,在雨幕中划了个弧形回到卢迪手中,它低头看着身上两道伤痕,疼痛混合着沉闷的咆哮,宛如污泥变成的怪物一步步向卢迪走来。

 少年不惊不惧,双手交叉于胸,两片气刃在十指间盘旋飞舞,刃尖处隐隐有亮银色的光芒透出。

 低温、暴雨、汹涌的洪水,这些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感官,没有谁注意到湍急水流中的搏斗,两个人除外,兰儿和一名警员。

 兰儿给梅苑打电话呼叫了支援,心跳怦怦作响,紧咬着牙关看着楼下的战斗,这战斗和她以往看到的不同,以往战斗都是曹森兄弟出马,兰儿尽管担惊却不受怕,她从不怀疑腾飞和曹森他们的能力。眼下不同,卢迪才多大,那怪物又有多大块头?

 一名警员和同事帮助了几名司机脱离洪水后,注意到怪物和卢迪,他开始以为是街头混混之间的斗气较劲,细看却不然,似乎是一名流浪汉要欺负小孩,警员当然要干涉,手压腰间枪柄涉水走过来。

 “你站住!”警员大喊着警告怪物,他的声音被暴雨遮盖没有传出多远。

 卢迪再次施放气刃,目标直取阴灵双臂,临近身体,气刃盘旋改变方向,交叉在阴灵脖颈间掠过。阴灵的光头断落,绕着脖腔转了半圈又回到原位,只是头前脸后颠倒了位置,光头晃动,脸转了回来,看着卢迪的目光更阴狠。

 警员离的近看的清楚,他瞠目张嘴,异能还有…鬼!

 “梅苑办案,生人回避。”卢迪稳稳的说,声音不大却让警员听得清楚。

 警员赶紧后退,看向少年的目光复杂,妈的,梅苑的是牛,出来个小家伙都牛气冲天,不过这小子的确有牛的本钱,看那气势,看那沉稳,牛X!

 阴灵低啸,直冲卢迪。

 气刃再发,穿透阴灵却难挡其冲劲,少年双掌一推,气团喷涌撞击阴灵,借劲后跳拉开距离。

 阴灵继续追击,卢迪左挡右避,气刃上下盘旋,只是无法有效杀伤恶灵,被逼的颇为狼狈。

 阴灵也被卢迪激发了凶性,不管身上伤痕呲牙咧嘴、张开双臂扑向少年。

 砰,恶灵被某个重物砸中脑袋,砰,又挨了一下,恶灵并不在意这样的击打,本不想理会先解决眼前的少年,砰,第三下紧随而至,恶灵终于恼了,再一再二不再三,没完了是吧?它抬头寻找敌人。

 兰儿手边放了五六个崭新的电熨斗,双手正捧着一个,恶灵往上看,她正好用力砸下去,砰,第四次命中。

 恶灵大怒,要跃起攻击兰儿。

 卢迪哪里让它伤到兰儿,催动气刃攻击转移注意力。先解决哪一个?恶灵犹豫间第五个电熨斗砸落,砰!暴走,恶灵要疯狂了,卢迪和兰儿陷入险境。

 恶灵不管头上横飞的电熨斗,盯住了卢迪不放,眼见卢迪要命丧恶灵之手,一个健壮的男子倏忽间挡在卢迪和恶灵之间,男子腕间有一枚宽大的黄金手镯,在暴雨中闪闪发亮。

 曹森到了。

 曹森出场,三位当事人反应截然不同,兰儿大喜而泣,卢迪猛叫着森哥,恶灵全身颤抖哆嗦着想逃之夭夭。

 曹森皱眉打量着恶灵,怎么又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南泉市?他一把捏住恶灵脖子“哪里来的?”

 恶灵吓的竟不能出声,喉咙间吱吱作响全身瘫软,全靠曹森拎着脑袋才露出水面。

 “说!”曹森有诸多大事要做,不耐烦和一个恶灵纠缠厉声逼问。

 不想,这一个说字竟把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恶灵硬生生给吓死,全身崩溃着解体。

 靠!曹森懊恼的骂了一声,该温柔点了。他回头正好看到卢迪欣喜崇拜的目光。

 “小子,不错,是咱梅苑的爷们。”

 卢迪哈的一声跳脚蹦起来“谢谢森哥!”

 “谢什么谢,”他一指上面的兰儿“保护好你兰姐,我回头来接你们。”

 “放心,森哥!”

 曹森仰头给兰儿打个招呼“你老公有要事,过会儿就能见面。”

 “森哥,你快上来换身衣服,静哲呢?”兰儿听到能见腾飞高兴的无以复加。

 “他们都忙,我先走了。”

 看着曹森身影消失在暴雨中,卢迪快乐的挥舞几下拳头,森哥刚才说我是个爷们,哈哈!

 “卢迪,快上来,别冻着了!”

 在兰儿几次催促下,卢迪恋恋不舍的离开和森哥一同战斗过的地方去找兰儿,姐弟二人又去买成套的新衣服更换。

 周围有人注意到洪水中的一场打斗,特别是兰儿一气买下十几个电熨斗往下砸,也引起了商场内的注意,但在暴雨的影响下,只是认为看到了一场斗殴,好像是黑社会的人火并,杀死一个抛尸洪水。注意兰儿的人见她的同伙掐死了人,不远处的警员袖手旁观,揣测着兰儿的身份却正眼也不敢看她了。

 警员认得曹森所以没有过来干涉,心中感慨,多日不见这位老大风采依旧啊,依旧!

 曹森的风采警员理解不了,他哪里是依旧,是百尺竿头更进百尺,那恶灵的反应就是最好注脚,只是他如何出现南泉市?

 在东大的地下室,曹森拔刀惊退了冥王,本想祭奠了金界守护者就离开,不想守护者又说话了,它装死,只为把在一边偷听得冥王引出来。冥王走了,金界守护者独特的声音让精灵欣喜难禁。

 “曹森,你知道为什么你们都忽略了千层门?”

 为什么?思虑不周,轻敌,还有过于浮躁,曹森在心中自我批评。

 “是冥王,”守护者自问自答“自古相传有门绝技,叫神愿,原本是邪教教首控制信徒所用,可部分影响人的思维,特点是施法受众广,缺点是影响不深。”

 守护者喘息片刻继续道:“我推测冥王不知道何时对你们施展了神愿,影响你们的思维忽视了千层门防守。”

 曹森等人都很震惊,这是何等的能力?要是冥王多施展几次神愿,这仗也别打了,直接把梅苑变成他的下属不就得了。

 “不用担心,”金界守护者缓慢的说道“神愿不能多施展,这法术极耗精神,以前的法术大师一生只能用一次。况且,你们兄弟意志强硬,冥王偶尔使用一次会有效果,一而再就会露出马脚。”

 这样还好,兄弟几个松了口气。

 “冥王还有什么其他花招没有,给我们个提示好做预防。”姜波说道。

 “不知道,当初我的主人创建降魔大阵时,冥王已经有千年道行,主人化身大阵,时间又过千年,漫长的时间让冥王有了难以揣测的本领。”

 “这东西着实难对付。”曹森摇着头。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曹森,力量并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要用你的智慧,我的主人经常这样教导我。”守护者融入导师的角色。

 “你们需要知道一件事情,九坤降魔阵的基础是五行轮还,金木水火土为其根本,当大阵出现危机,会有五种属性的战甲战士出现维护大阵的安全。”

 金木水火土?曹森考虑着,从战甲性质看,香香是水晶战甲,属水;静哲天火之翼,属火;丁海涛的刀锋战甲属金,那么还有木和土两种属性的战甲没有现身,怎么才能找到它们?

 守护者沉重的喘息了一声“当五行战甲汇聚,阵灵在手,具备了挽救大阵的条件,但还是不行,大阵里的能量已经紊乱,你们需要注入新的平衡能量,曹森,我知道星海的事情,它是能量的一极,就像太极阴阳中的阳极,你们还要找到阴极能量,让二者平衡流转生生不息,九坤降魔阵才会得到真正的稳定。”

 这说法曹森等都是第一次听说,阴极能量,那是什么?到哪里去找?怎么运输?这些都是问题。

 不用曹森询问,金界守护者就解释道:“大阵嵌合五行、顺应天地,有它自己的规则,当发生异变,自然会有相应的征兆出现,阴极能量你们只要多加留心,一定能发现它。这些事情就像干旱后必有雨水滋润,酷暑后必有严冬一样,是注定发生的,你们只要顺应本心,做当做之事,一切自然会有答案。”

 晕了,曹森想,这也太命运主义,难道就不能给出清晰的建议?

 “当初我主人建成九坤降魔阵,我祝贺他,他却没有多少喜悦,对我说这大阵在千年以内造福人间万物,千年后却未必如此,大阵万一出现问题,势必影响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得,原来九坤降魔阵也有保质期,几个人都在心中说道,出了保质期就会造成很大的麻烦,那位神通广大又悲天悯人的超级法师,怎么不多下点力气让保质期延长一些,一千一百年也成啊,至少我们不用在这里头疼。

 金界的守护者不管他们不负责任的想法,继续说道“我要去了,去见我的主人。土世界依然崩溃无法通行,从千层门离开吧,之后我就要彻底封闭它。”

 精灵心中难过,哽咽的说“守护者,我们都不希望你离开,有办法延长你的生命吗,我们一定能帮到你的。”

 “我已经活的太久了。”守护者缓缓移开身体露出千层门“生命过于长久未必是件快乐的事情,快走,我的力量在消失。”

 金界守护者油尽灯枯到了生命的最后几分钟,他已经无力支撑自己庞大的身躯坐在地上,喘息声愈发的粗重短促。

 精灵感觉到一个高贵的生命在一点点消散,这次可不是装的,而是确确实实要魂飞魄散,她泪水涟涟依依不舍穿过千层门,当老树皮最后一个钻出门,千层门轰隆一声坠落,门上的材质迅速转变成岩石的颜色,和墙壁彻底融为一体。精灵以手抚摸,她感觉不到一点生命迹象。

 “静哲,走吧,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走的很安心。”曹森劝道。

 “我知道,可是就是心里难受,森哥,我想多陪他一会儿。”

 “死了就死了,陪他有什么用?”凤凰从曹森怀里露出脑袋说道。

 “小鸟,别胡说,”丁海涛的战甲从金界守护者那里得来,和别人相比他和守护者之间多一些关联,守护者的离开他心中不爽。“多坐一会儿能耽误什么。”

 “唉!”一声苍凉的叹息响起。

 众人诧异,听叹息声老气横秋宛如百年老人,谁?

 “我就知道,我死后就有人要忘记我。”

 这次众人听出来了,是金界守护者,他没死?精灵大喜。

 “再说最后一句,每年我的忌日,别忘记烧些纸钱香烛给我,千万别忘了。”金界守护者的声音充满了忧伤“这次我真的去了,去见我的主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无声无息。

 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家伙两次装死,谁知道这次是真是假?

 老树皮闭目侦测四周,片刻睁开眼“守护者这回是真的走了。”

 “能确定?”司马德问。

 “八成吧。”

 死就是死,没死就是没死,怎么还八成?

 “我们回原古世界,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曹森说道,他又对静哲说“事情都了了,我陪你来这里住两天。”

 静哲悲伤中又多了几分欣喜,还是森哥理解我。

 当初被史龙降服的几只恶鬼见到曹森就拜,史龙当时交代的清楚,见曹森如同见他,恶鬼不敢怠慢趴在地上抖抖嗦嗦的给曹森问好,恶鬼们是不由自主的害怕,它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面前男子的身上有让它们魂飞魄散的力量。

 曹森应付几句把恶鬼驱散,从地下室出来,几个人正赶上血雨,知道事情不对头,马上分头查看南泉市,寻找异变的根源。曹森单独巡查一路,正好碰到卢迪和恶灵搏斗,帮小家伙解决了恶灵,曹森纵身跳上一处高楼,在暴雨中屹立楼顶寻找反常迹象,目光掠过层层雨幕,他的视线停到一团浓稠的阴云上。

 那团阴云和普通的云团不同,足球场大小定在高空纹丝不动,如胶质一样翻滚不休,云团最底部,一团事物有如水滴一样悬挂,阴云表面不断有黑气向水滴汇聚,当黑气汇聚到一定程度,水滴滴落,云团再重复方才的过程。

 曹森转动一下腕间的金镯,那是什么?

 一点金光从远而至,是静哲和凤凰带着老树皮飞过来,落到曹森身边。

 “曹老大,这大雨是原古世界的水渗漏到现代社会形成的。”老树皮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你看到那团阴云没有?”

 曹森点点头。

 “它是阴气凝聚而成,在不断产生新的恶灵。”

 “你是说那阴云就像一个老母鸡,它下的蛋就是恶灵?”凤凰问道。

 “对,老大,事情麻烦了。九坤降魔阵出现的危机,已经影响到现代社会,要是不尽快稳定大阵,我估计会引发更大规模的灾害。”老树皮说道。

 “会怎么样?”曹森问。

 “方才我转了一圈,感觉到整个南泉市的气息极不稳定,就像蕴含着强烈风暴一样,估计暴雨之后还可能有地震,现在南泉市除了梅苑哪里都不安全,具体情形要看降魔阵的情况。”

 “那怎么办?”精灵着急“现代社会人口密集,万一出现灾害…”

 “怎么办,先转移梅苑的亲属家人。”曹森毫不迟疑的说道“凤凰,你去找司马德,把老树皮的话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办。静哲,你去找司马德他们,告诉他们把所有家属都集中到便于直升机降落的地方,我先回梅苑,马上派雀鹰接他们。”

 凤凰和静哲答应着去了,曹森看一眼天上的阴云“我的战刀能解决它吗?”

 老树皮沉吟着“不好说,可以试试。”

 看到手镯已经变成战刀,老树皮连忙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曹森轻轻抚摸黄金战刀,目光在那团阴云上逡巡,他在找适合下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