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娃这是在担心我们吗,放心,我们可是做好了死的准备,不过如果你不想离开冥界,那么我就留在冥界陪你吧。”沐千歌温和地看着鬼娃说道。

 鬼娃听着沐千歌那不正经的话语,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侧头看着他郑重地说道:“沐千歌,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很抱歉,我无法回应你,对不起,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也很感激你。我真心把你当做朋友,所以不希望你有事,离开冥界吧,就当是我求你可以吗?”

 沐千歌凤眸微转,眉头渐渐蹙起,用着哀怨的目光看着鬼娃,可怜兮兮道:“鬼娃,你好狠心,又拒绝我一次了,我的心好难过呀,你已经拒绝我很多次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无论你拒绝我多少次,我也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相信我一定会感动你的。”

 “沐千歌,我说的是真的,我对你…。”听着沐千歌夸张的语气,鬼娃当然知道他又在演戏,便焦急地说动。

 沐千歌微摆了下手,脸上的神情一凛,望着鬼娃凝声道:“鬼娃,你有权决定你的路,你的想法,我不会干涉,也不会阻止,但是我的心意和决定,是你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我来冥界的目的就是找到你,然后带你出去,没有达到目的,我是绝对不会离开,还有…。”沐千歌突然顿住,沉重的语气骤地变得欢快“好不容易来到冥界,我还没好好看一看呢,这么神奇的经历,我回了人间以后,一定要和师父他炫耀一下,日后死了,也知道怎么走了。轹”

 见无法劝动沐千歌,鬼娃就转头对着一直静默的帝凌轩正色劝道:“帝凌轩,你带着沐千歌赶紧赶紧离开冥界吧,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我们已经结束了,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为何非要来冒这个险,这里不是人间,到处都是危机,就算你诛鬼怪的能力很强大,但是在这里你还是没有胜算。”

 帝凌轩漆黑的墨瞳锐冷厉地盯着表情激动的鬼娃,语气淡漠道:“现在还不到时机出冥界,该出去的时候,我自然会离开。”

 “你再不走,要是被冥王发现了,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离开。”鬼娃紧皱着眉头,怒声说道糁。

 “我已经答应帮助你哥哥完成他的计划,所以在他的计划完成之前,我都不会离开,现在你不用自作多情,也不用觉得我是为了你留在冥界,我留下来是因为还没有完成答应你哥哥的承诺,你和我认识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最厌恶背叛了。”帝凌轩目无表情地看着鬼娃说道,墨瞳幽深漆黑。

 鬼娃诧异地瞪大眼,回头对着一直站在身旁的冥夜问道:“哥哥,帝凌轩说的是真的吗?”

 冥夜眼睑轻抬,眸光在帝凌轩脸上快速一闪,见他望着自己的目光一凛,薄唇轻轻一扯,从唇间滑出一缕清冽如泉的声音“嗯,是的。”

 “那哥哥你快点告诉他不需要他们的帮忙了,把他们送回人界吧,哥哥你那么强,怎么可能会需要人类的帮忙,让他们快点离开吧,好不好,哥哥?”鬼娃脸色一白,仰着头盯着冥夜,声音颤抖地说道。

 冥夜伸手轻按了下鬼娃的肩膀,清清浅浅道:“我已经劝过了,但是他们拒绝了,鬼娃,唯一让他们死心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明白你和他们是有多么的不同,你们的身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让他们看明白了,自然就会放手的。你越是说不,只会让他们更反抗。别担心,若是他们真死了,我会让他们轮回做人的,不会让他们灰飞烟灭的。”

 “好了,冥夜殿下,为了不拖延时间,早点完成你的计划,我们可以进暗幽之森了吧,要是冥王发现了,只怕一切都晚了。”帝凌轩冷声插话警告道。

 冥夜微颔首,淡声缓缓道:“嗯,你们先进去,我断后。”

 鬼娃一听到暗幽之森的名字,身体一颤,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去暗幽之森,哥哥,那里不能去。”

 “鬼娃,你不是想让鬼姬从你身体里面离开吗,那么就必须去暗幽之森,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冥夜用着略柔的嗓音安抚着惶恐不安的鬼娃。

 “那我先进去了。”帝凌轩表情微凛,迈步就朝着那通向暗幽之森的漩涡光门走去。

 看着帝凌轩朝那光门越走越近,鬼娃脑海里开始迅速回放着着自己被关在暗幽之森的记忆,那绝望的恐惧与不安撕扯着胸口,让她猛地一把拉住帝凌轩的手臂,表情惊慌地乞求道:“帝凌轩,求求你,不要进去,求求你,离开冥界吧,你会消失的,进了暗幽之森,你可能再也出不来的,不要去好不好?”

 帝凌轩紧盯着鬼娃苍白害怕的脸,冷硬的棱角轻柔,沉声道:“不,我要去,你在那个地方沉睡了快一千年,在那里面经历着绝望与痛苦,我想去那里看看,我想了解全部的你,不止现在的你,还有过去的你。”

 鬼娃抓着帝凌轩的手臂微微用力,贝齿在唇瓣上紧紧一咬,拧着眉头瞪着帝凌轩大吼道:“那好,随便你,你那么想死的话就去吧,你要是死了,我绝对不会为你哭的,也不会难过内疚的,不是我害死你的,是你自己自找的,我绝对,绝对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你要是进去了,我永远都不会再理你。”

 “好,你说的,我要是死了,那就彻底忘了我,不要为我掉一滴眼泪,因为这是我自找的。”帝凌轩眸光微沉,伸手将鬼娃抓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地掰开,语气冰冷地说道。

 说完,帝凌轩便提脚第一个进入了光门之内,让鬼娃的瞳孔慢慢地放大,全身轻轻颤抖着。

 看着这样的鬼娃,沐千歌有些心疼地走到她的身边,温柔着嗓音道:“鬼娃,我们所做的,就是想向你证明一件事,我们不怕死,唯一怕的,是你推开我们,我和帝凌轩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不管你会不会害死我们,但是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就算未来是死,我们都无怨无悔,而不是让自己遗憾。”

 沐千歌的话让鬼娃心中一紧,苦涩和无奈的感觉让她眼眶微热,泪水难以自控地模糊着视线,她呢喃着声音微弱地说道:“可是对我来说,看到你们死,比让我死更难受,我只是想保护你们而已,为什么你们不明白?”

 沐千歌朝着鬼娃微微一笑,温声道:“我们明白的,帝凌轩也明白的,你不是不爱他,而是因为害怕自己会害死他而选择离开他。但是鬼娃,不要让自己活得太累,让你活得幸福,不仅是帝凌轩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偶尔也听从一下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吧。我进去了,我在里面等你。”

 鬼娃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却一阵生疼,让她无法说出口,只得含着泪看着沐千歌进入光门,泪水不争气地落下来,呜咽着嗓音道:“我也想按照我的心意走,我也想和帝凌轩在一起,我爱他,可是对我来说,如果这种幸福是要以帝凌轩的命为代价,那么对我太沉重了,我不能接受。”

 冰凉的手指轻抚上鬼娃的脸庞,让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就看到冥夜用着悲伤又怜惜的目光看着自己。

 “鬼娃,我希望你能幸福和快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只是我不希望看到你委屈自己,放心,若是你不想他们死掉,我会以我的性命作担保,绝不会让他们死掉的。我之所以会让他们进暗幽之森,一是因为我要完成你的事情,二是因为那里有冥界的出口,你从冥王那逃出来,只怕一般的冥界出口都被封住了,只有这里可行。”冥夜缓缓解释道。

 听到冥夜的答案,鬼娃忐忑不安的心这才微微放松下来,对着他感激道:“谢谢你,哥哥。”

 “走吧,我带你进去,别害怕,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冥夜伸手牵起鬼娃的手轻声安抚,在走近光门时对着身后的玄洛叮嘱道“玄洛,你在这看着,若是有危险,你就先行离开。”

 “是,殿下。”玄洛低着头恭敬地回道,再抬起头时,冥夜和鬼娃连带着那漩涡光门都消失不见了“殿下,请您一定要保重,玄洛会等您归来的。”

 一进入暗幽之森,睁开眼看着那熟悉的黑白之树,鬼娃的双腿就倏地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还好牵着她的冥夜手一用力,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略低着嗓音道:“没事的,别担心,我在这。”

 “嗯。”鬼娃微微点了下头,可是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紧拽住冥夜的手,黯淡的黑眸里流淌着她内心的不安。

 如果可以,鬼娃宁愿自己不要再踏入这个地方,千年前的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一点一点地绝望,感受着死亡的侵袭,孤零零的自己,无论怎么求助,都没有人来救自己,就像被世间都抛弃一般。

 “沐千歌,鬼娃,把这个吞下去。”帝凌轩一进来就感受到这暗幽之森强大的鬼瘴之气,还没有一会儿,就觉得身体开始变得疲软无力,灵力从头顶流往脚底,然后莫名散去,导致身体越来越冷,让他赶紧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三颗绿色的爆灵丸,自己快速吞了一颗。

 “嗯。”沐千歌温润的脸此时有些惨白,看到帝凌轩递来的爆灵丸,连忙拿起一粒吞下去,瞬间身体里仿佛就有一股热力涌起,冰凉的身体微微暖和起来。

 鬼娃看着帝凌轩伸过来的手,冷着脸道:“我不需要。”

 “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备用,虽然你们服用了鬼旋丸,能滞缓灵力流失,但是若不想死,就必须不断进补灵力。鬼娃在我身边,不需要担心,我会把我的鬼力匀一部分给她。”冥夜淡淡地开口说道,抬眼望着通往万灵石所在方向的湖泊,红眸微沉,护着鬼娃迈步朝那里走去。

 穿过黑白树林,冥夜一行人便来到了那弥漫着雾气的湖泊之处。

 帝凌轩一看到那湖泊,顿时剑眉一拧,眸底闪过一丝烦躁。

 沐千歌看着湖中间隐约的巨大石头,表情狐疑地问道:“那湖中间就是万灵石吗,有点看不清呢,接下来怎么做?是到万灵石跟前去吗?”

 “不用,我与鬼娃过去就可,你们在这等着。”冥夜袖袍微挥,那弥漫在湖面的雾气顷刻间就消失殆尽,露出了万灵石的模样。

 鬼娃一见到那万灵石,便诧异地看着冥夜问道:“哥哥,万灵石怎么突然变成黑色的,我记得以前是白色的?”

 “那是因为圣女不在万灵石里面,没有圣女的万灵石是无法让里面的灵力按照阴阳五行之道循环,因而使得万灵石本身存在的灵力会被凝固住,进而灵力会陷入死寂状态,很难觉醒。所幸当初让你转世时,圣女将她自己的一魂及你的一魄留在里面,构成阴阳两面,让万灵石的灵力可以缓缓流动,没有变成死石。”冥夜一边解释着,一边带着鬼娃平步走在湖面上,朝着万灵石靠近。

 鬼娃迷惘地问道:“哥哥,圣女就是鬼姬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鬼姬会同我一起转世?”

 “想知道吗?”冥夜轻抬了下眼问道。

 鬼娃认真地点点头,表示想听。

 见状,冥夜便将自己对帝凌轩和沐千歌说过的那番话运用密魂术传给鬼娃,让她震惊不已。

 “想不到中间还有这样的故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哥哥,你和当时的圣女约定了什么?”鬼娃睁大着眼眸好奇地问道。

 正好走到万灵石跟前的冥夜停下脚步,垂眼看着万灵石,嗓音略沉道:“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的约定,不过她的心愿,我会帮她实现的。”

 见冥夜不愿意说,鬼娃也没有逼问,忽然想起孟婆对自己说过的话,便抿了下唇轻声道:“哥哥,我被那个人关着的时候,我遇到了孟婆,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猫婆婆,她告诉我,那个人之所以这么对我们,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是为了保护我,她还告诉我,她去照顾我,也是那个人安排的。”

 “难道他早就知道我的计划?”冥夜神情一怔,眸底闪过一丝狐疑。

 鬼娃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孟婆好像是这个意思,那个人好像一开始就知道哥哥你的计划,却放任你如此做。”

 冥夜红眸在狭长的凤眼中轻轻一转,继而抬起眼睑,嗓音清冽道:“就算他有苦衷,但是杀了娘,伤害你却是事实,单凭这两件事,我就无法原谅。”

 鬼娃反握了下冥夜牵着自己的手,低喃着嗓音幽幽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想到冥王,鬼娃就觉得心情特别沉重,担心冥夜因为自己提起他而心情不好,便扯着唇嬉笑道:“好了,哥哥,我们不想那个人的事情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怎么让鬼姬和我分开呢?”

 “需要你躺在万灵石上,之后我会启动玄冥*,将鬼姬唤醒,她的鬼力与万灵石的灵力有感应,到时万灵石会将她的魂魄从你的身体里面抽出,可能会有点痛,但是希望你能忍住。“冥夜低着嗓音解释道,担心地看着鬼娃。

 鬼娃对着冥夜嫣然一笑,认真地说道:“不要担心,哥哥,鬼娃不怕痛,这是我欠鬼姬的,不管多痛,我都能忍受住。”

 “嗯。”冥夜轻柔着嗓音回道,但眼里还是闪过一缕不安“那么我放你在万灵石上。”

 “好。”鬼娃点了点头,下一刻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漂浮起来,缓缓地朝着万灵石上落去。

 才刚躺在万灵石上,鬼娃便感觉到浑身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疼得她紧咬着牙,又怕让冥夜担心,只得闭着嘴不哼声,紧绷着身体忍受着这蚀骨的灼痛。

 冥夜见鬼娃安静地躺在万灵石上,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缓缓抬起,中指指尖处开始渗出一丝鲜血,他首先将带着血的中指在鬼娃的额间一点,然后再按住自己额间的曼珠沙华印记,红眸一凛,清冷的嗓音低沉唤道:“鬼姬,醒来。”

 原本还忍着灼痛的鬼娃在听到冥夜这句话时,只觉得自己躺着的石头下方忽地裂开,身体直直地往下坠,朝着下面漆黑的深渊掉去,让她不安地想要去抓住什么,眸光却在看到看到一处红色身影时愣住了。

 只见一抹妖娆的红色身影正从自己身旁经过,朝着上方飞去,在经过的时候,那身影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霎时间一张妖娆艳丽的面孔便倒映在自己的黑眸里面,那妩媚的笑容,勾人心魂的眼神,同当年自己在暗幽之森遇见时几乎一样,唯一不一样的,除了她此时的笑容,不再像当年那般沧桑寂寥。

 这个女人,就是救了自己的万灵石圣女,也就是带着自己一起轮回却被封在体内的鬼姬,看着她,鬼娃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内心的不安也渐渐散去,朝着她灿烂一笑,扬声唤道:“鬼姬,你马上就会自由的,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说完,鬼娃的身体便直直坠落进黑暗里,双眼也缓缓闭上。

 冥夜见刚刚紧闭着眼的鬼娃倏地睁开眼,便知道鬼姬出来了,于是松开自己握着的手。

 “你要做什么,冥夜?”鬼姬一张眼就看见头顶的灰暗的天空,余光将四周大致看了一遍,瞬时间一股熟悉和郁闷的感觉袭来,让她微蹙着眉头瞪着冥夜问道。

 冥夜垂眼看着有些烦躁的鬼姬,淡声道:“别担心,我来让你从鬼娃的身体里面解放出来,我会让你得到自由,再也不用活在万灵石里面。”

 话音一落,冥夜便闭上双眼,双手快速结出一个手印,额间的曼珠沙华射出来的红芒朝着鬼姬手臂处的曼珠沙华连去,然后嘴里快速念出玄冥*的咒语。

 刹那间,黑色的万灵石开始发出巨大的红光,如同火红的太阳一般,将灰暗的天空照得通红,湖水也因为受到万灵石的影响而开始不断翻滚着。

 鬼姬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数千只手抓住,似乎要将自己身体给撕裂开来一般,疼得她眉头紧皱。

 “主魂存,异魂离。”冥夜闭着的眼猛地睁开,鬼姬便感觉身体忽然轻飘起来,定眼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往上空飘着,而自己却还躺在石头上面,让她不解地皱着眉,运用鬼力想要反抗,但是下一刻,从万灵石里面钻出来一股红黑光芒,倏地钻进她的额间,让她的眼猛地睁大。

 “让我救你妹妹可以,不过我也有个条件。那就是让我离开万灵石,让我能够得到自由。”

 “如果得到自由了,能否给我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可以试着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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