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鬼墓

作者:飞天

深寒无菌室在地下二层属于老杜私人规定的“禁地”只有他看得上的医道高手才能进入。
  我刚刚带着方星走向地下入口东北方向猛的传来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连我们脚下的地面都被撼动了。
  “是老龙的别墅?”方星一惊。
  我的第一反应是:“希望何东雷没事!”
  他是国际刑警组织追查“保龙计划”的得力干将一旦在别墅爆炸中丧生所有的调查工作将会被搁浅乃至无疾而终。当我亲历伊拉克鬼墓下的种种件件后已经能够体会到红龙会了卷土重来所做的海量工作由此推测所谓的“保龙计划”也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
  “居爷等人全都死了谁还有能力启动爆炸装置——”我只说了半句陡然醒悟一把抓住方星的手“在你调动居爷等人的背后一定还有更深层的主使者对不对?”
  方星“啊”了一声脸色一变。
  我早有这种预感凭居爷的江湖地位绝对不敢跟方老太太公然叫板。
  爆炸声响过五分钟之后远远近近的消防车警笛声连成一片全部奔向别墅方向。
  我和方星的手始终紧握着不约而同地相识苦笑:“幸好早一步行动拿到了灵环否则一切计划就都成泡影了。”
  “老龙在港岛的势力日见坐大其实黑白两道上很多人都想除掉他这一次先是任我笑取他人头接着老巢被摧毁肯定能遂了不少人的心意。不过我在担心地下暗道里那个孕妇是不是也在这次爆炸中玉石俱焚了?”一边走下通向二层的阶梯我一边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如果没有唐枪、无情的失踪事件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也许我和方星能尽量打探到那神秘孕妇的情况。别墅一毁这件事也就变成无头公案了。
  “时间不等人啊。”方星似有意似无意地轻叹着。
  连续经过四层转折我们到达了一条横向通道左转第二个小门就是深寒无菌室的入口。
  “现在开始我们的一切行动都会暴露在监视屏上。”我善意地提醒方星免得她的某些擅自行动会无意中触犯了老杜的禁忌。
  通过了两扇带有双层密码锁的金属门后我们面对的是一扇巨大的不锈钢冷库门。按照惯例进入冷库必须要换上高度保暖的特种服装但我和方星都是内功根基深厚的高手这一步骤自然可以免除。
  “我……突然有些紧张不好意思。”方星在冷库门前止步双手交叠在丹田上缓缓地呼吸吐纳着。
  我向门口左上角的监控镜头瞟了一眼这种被人全方位监控的感觉并不好受只是到了老杜的地盘一切就得按他的规矩办事。
  “他会不会死?”方星压低了嗓音问。
  “随时都会但随时都有生奇迹的可能。记得吗?他是转世灵童身体属于一个正常少年但思想和智慧却是移植自另一个得道高僧的。当身体和思想不能完全统一行动时生与死便成了无法决定的命题。”这是最模棱两可的回答但也是针对“活佛转生”这一藏教最神秘的灵异现象的公正解释。
  纵观藏教“活佛转生”的正史和野史记载便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世活佛的智慧传递都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当接受转生的个体没有足够坚强的体魄和心智时一旦被强加上另一个人的思想至少也要重病一场甚至有送命之厄把刚刚接受的活佛智慧一起浪费掉。
  达措灵童的情况相当糟糕虽然在神医老杜的照顾下病情得到控制但却生了更危险的状况已经出了医学理论的范畴。所以我对他的前景并不乐观。
  “但是他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方星长吸了一口气抢在我前面拉开了冷库门。一股寒浸浸的白雾迎面扑来目光所及到处都是白花花的凝霜我们已经身处一个冰霜笼罩的世界里。
  正前方的一个透明观察箱里躺着**上身的达措。他的全身贴满了检测探头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连线多达四五十根而这所有的连线搜集到的体表信息汇集到观察箱顶部的一个二十寸液晶屏上直观地表达出他的真实身体状况。
  “体温摄氏四十二度?”方星不是医生但也敏锐地注意到了液晶屏上的数据。
  老杜早就说过达措的体温一直在升高这个数据已经抵达了正常人高烧的极限。如果得不到及时降温的话很容易把脑子烧坏。
  “别担心老杜已经做了最高明的安排不会任由达措陷入危险状态的。”我相信老杜已经采取了能够想到的一切降温手段无计可施之后才会向我电话求援的。此时达措已经不是简单的“烧”而是一种非常怪异的身体异变现象才引起了体温的急骤上升。
  方星揿下按钮观察箱的盖子无声地滑到一边几片霜花顺势飘落在达措脸上与他眉上的凝霜连成一片。
  “这种状态下他还能存活多久?”方星取出一张手帕细心地拂去达措脸上的霜花黯然长叹着问。
  我无法回答伸手搭住达措的腕脉。他的皮肤很冷但血脉穿行度极快脉息跳动的频率至少在每分钟百次以上。
  “一秒钟或者一万年都有可能。”达措忽然睁开了眼睛眉睫一振凝霜四散。他的目光深沉而悒郁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眼神了而是经历了尘世忧苦惊惧、悲欢聚散后积淀而来的一种睿智。
  “你醒了?”我放开手礼貌地双掌合什向他致敬。
  “我一直醒着等你们到来。其他人听不懂我说的话也与我无关所以我宁愿假寐。现在或许是我们该谈谈正事的时候了。”他缓缓起身盘坐在观察箱里。
  方星起初有一点点错愕但很快便清醒过来:“灵童要不要帮你拿件衣服进来?”
  无菌室里的温度控制在摄氏零下四十到七十度之间假如他还是小孩子的体质很容易就被冻伤了。
  达措冷傲地摇头:“不必昔日我在大雪山顶读经温度比现在更低也没有什么妨碍。冷和热只是身体的感受绝不会伤害到人的心灵。”
  在我感觉中达措已经彻底蜕变了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乃至说话、动作、眼神都转变成了另外一个成年人只不过身体仍旧局限于少年的单薄体型无法瞬间长大。
  “沈南其实我们不必管什么活佛、转生、灵童的错杂往事了那样只会搅乱思路。我达措就是一切思想的拥有者无论它们来自前生记忆还是后世添加的现在都在我脑子里融会贯通成一体。所以我了解很多稀奇古怪的事譬如你——”他指向方星右手结成“醍醐灌顶印”。
  “我?”方星苦笑一声有些紧张地望了我一眼。
  “一张棋盘只有三百六十一个落子点仅仅能容纳三百六十一个棋子但你偏偏是第三百六十二个。这个世界本来没有你的位置是某个人别有用心地将你添加了进来成为既是入局者又是旁观者、见证者的尴尬身份。当这个世界的一切重新风平浪静时你去哪里容身呢?那个人只有带你入局的能力却无法结束这一切只会把事情搅得一团糟。他的做法无异于站在地球上、却企图揪着自己的头拉自己离开地面一样怎么可能呢?”
  达措的话让方星的脸色又一次剧变只是不断地沉思点头。
  “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等达措的话告一段落她立刻接口询问。
  “一个找到了自己心爱玩具的大孩子罢了你们没必要知道也许到了最后他能找到积木城堡上遗失的那一块把城堡恢复原来的样子。记住你只有现在没有过去不属于任何时间通道里的一份子。这一点方老太太应该非常清楚所以才会像珍惜一个玻璃人一样看护你。”达措望着方星的目光里饱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怜悯仿佛高高在上的佛祖面对匍匐在自己脚下乞怜的凡夫俗子。
  关伯透露过一点方星的来历与达措的话相印证后我越觉得方星的存在是一个无解之谜。
  方星陡然振臂长啸尖锐的呼哨声在房间里萦回激荡着令四角的霜花簌簌撒落下来。
  “你怎么能证明自己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我就是我一个血肉、骨骼、筋络凝结成的真真正正的地球人可以毫不畏惧地接受任何试验辨析以证明我跟所有的地球人一模一样就连我母亲也——”
  她的情绪几近失控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真理亘古长存就放在我们心里何须证明?”达措垂下了高傲的头屈指默数怅惘地摇摇头“其实你们是永远都看不到真相的承认与不承认相信与不相信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引申来讲我要不要从大雪山去伊拉克鬼墓、要不要辗转传递隔世的信息到港岛来都是毫无意义的。要知道这一刻每个人都是积木城堡上的一小块无法左右大厦将倾的颓败结局。沈南外面有很好的星光我们去屋顶说话好不好?”
  他向我伸出手我稍稍迟疑但手掌已经被一股看不见的阴柔力量攫住身体缓缓上升。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达措忧伤地笑着左手上翻举过头顶在半空中卷起一道耀眼的电光像一柄巨灵之斧将无菌室的不锈钢房顶劈开。从地下二层升至一层时三个年轻人正围着一张圆桌打牌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两人继续飞升惊骇得嘴角叼着的香烟落在膝盖上兀自不知。
  达措以同样的手法连续打碎三层屋顶轻飘飘地落在星空之下。
  东方启明星已经亮了距离朝霞出现、朝阳初升大概只有十几分钟时间。
  “沈南看那星星玩积木的巨人总是需要有灯盏照明的就是那一颗。记住每当它亮起来就是巨人寻找遗失的那块积木的时候。我一定要告诉你一定要告诉你关于……”达措的声音在最关键的地方停住了他的两颊瞬间涨得通红唇、鼻翼、眼珠、额头也紧跟着变成血红色。
  我以最快的反应度搭住他的左右腕脉脉搏跳动如同万马奔腾一样激越完全出了中医典籍上的判定标准。
  “你怎么样?”我挥掌按住他的颈后大锥穴期望以内力帮他平复心潮。
  “我……我看到了结局审判日一定会到来撒旦将用鲜血和骷髅装点自己的宝座但这……是无法更改的定居从地球开始形成时就注定了的。审判日……审判日到来红龙的死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另一个毁灭时代的开始他会将自己的仇敌绑在耻辱柱上一刀一刀割下去饲养撒旦肩上的以弥亚之鹰……”
  老杜气急败坏地出现在房前的空地上手里仍旧拎着一只酒瓶正要准备开骂却被我的手势制止。
  达措的话里藏着诸多难解的疑点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而应该努力保全他的性命。
  “别说话我们先到下面去老杜会让你变得好受些。”我搭住达措的右臂准备从屋顶跳下去。
  “不不沈南我必须对着那颗星才能记起过去。长久以来我的心灵都埋藏在黑暗中的沙砾之下找不到存在于这个时空的意义。突然之间我释然顿悟如同飞蛾扑火前的升华一样真正的智慧是需要瞬间的热量喷涌来催的。你、我、圣女在时空的某个交叉点上联手阻止审判日的抵达或者是将时间与空间的轴分裂开来让审判日永远都不能降临于地球上……”
  哇的一声达措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迎风展开了一道绚烂的血幕。
  “喂沈南弄他下来只怕要坏事了!”老杜不满地低叫着。
  “你听见了吗?”达措也在叫不过声音却压得极低并且小心翼翼的。
  “喵——”一声凄厉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猫叫传来就在左前方高耸的院墙上蓦的出现了一只躬着背的黑猫缎子般光滑的毛色在晨风里闪着耀眼的光泽两只浅黄色的眼珠正死死地盯着我和达措。
  我向老杜使了个眼色微微点了点头。他霍的回手从身边的年轻人腰间抽出一柄短枪毫不迟疑地向那只黑猫连续射。
  “杀了那畜牲快!”他大叫着。不过前三颗子弹已经毫无偏差地射中了猫头子弹的冲击力令黑猫翻身后跃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沉甸甸地坠落下去。
  “当黑猫连续出现这个世界的祸端就要开启了。”达措倦怠地低语着身子完全瘫在我的手臂上。
  我抱着他落地然后交给老杜身边的人谨慎地吩咐:“打强心针然后注射少量镇静剂给予足量的高浓度纯氧每隔三分钟测试一遍脉搏。”达措的状况无法用医学理论解释我也只能瞎子摸象一般试探着诊治希望他能再挺过一关。
  老杜得意地吹了吹枪管炫耀地笑着:“我的枪法不错吧?拿手术刀的手握枪照样打得响、吃得开对不对?”
  “捡到黑猫的尸体再说吧。”我并不乐观。
  黑猫的出现为这个朝阳初升的金色早晨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我希望达措能顽强地活下来把一切秘密和盘托出但这也仅仅是“希望”而已。
  达措刚被送走方星已经从地下二层里匆匆跑上来满脸都是失落。
  “我好像错过了什么?”她望着正飞奔出大门口的几个年轻人自嘲地一笑表情极不自然。
  老杜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都在刻意为我和方星保留下单独接触的空间这份细心倒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没什么只是意外地出现了一只黑猫。现在达措去休息了相信他会没事。你呢?”我关切地要去拉她的手但被她巧妙地滑步避开两人之间似乎又有了一种难言的隔膜。
  达措说了那么多怪话此刻我们最需要的是坐下来慢慢消化分析找出其中有价值的资料来。只是方星阴晴不定的态度让我感到有些茫然。
  “我是不属于这世界的——这句话你认为是什么意思?”她痛苦地甩了甩头声音突然变得暗哑不等我回答又涩声接下去“像达措灵童一样我也有些非常古怪的记忆姑且可以称之为‘前生记忆’吧。在那些碎片一样的记忆中我是一个矗立在冰湖边的女人澄碧的湖水映着我的倒影我有高挽的乌黑髻和寒星一样的眼神并且胸前垂挂着一柄金色的短剑。我知道在那个世界里自己是一名斗士金剑就是我的武器。冰湖如镜经常带给我一些古怪的画面比如上一次在你家水盆中看到的‘清水如镜、七手结印’便是我之前看到过的。”
  我听凭她慢慢述说下去能够见到“七手结印”这一奇观的人一定会与藏教佛法有缘现在大概可以确信她于达措有关了。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带着使命到这里来的——”她张开双臂向着东方像是要拥抱喷薄而出的朝阳。
  毫无疑问每个人降临尘世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的使命。唯一的不同是这使命的大或下、高或低、实和虚而已。
  “诛灭撒旦永远消弥审判日给人类带来的威胁就是我的使命。”她的鼻尖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能够讲出内心深藏的秘密的确需要不小的勇气而且这秘密又是如此古怪如同小说家们天马行空编造出来的梦话。
  “撒旦在哪里?你能够确定地告诉我吗?”对于很多现代人来说“撒旦”一次出现频率最多的地方应该是在《圣经》里。
  “在未来的某个时空交叉点上但具体是何时何地谁都说不清楚。”方星脸上慢慢浮出了迷茫的苦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不必如普通人那样为吃穿住行、财富增减而忧心忡忡却不得不面对一些关乎人类生死的巨大难题。
  “原来有了灵环仍旧不能将所有的问题势如破竹般解开?唉我的记忆中好像一旦戴上它就会得到某种神奇的力量。看来哲人说过的话永远都是真理——‘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方星勉强自嘲其实士气已经颓丧到极点。
  上午八点钟的时候老杜的厨子送来两碟味道纯正的海鲜意大利面。
  方星颇有感触:“其实像老杜这样活着也不错无法无天、无牵无挂、无拘无束。古代的大小隐士过的大概也就是这种日子了。”
  从鬼墓回来我觉她一直都很消沉叹气的次数要多过微笑次数的十几倍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老杜呢?”我问那像屠夫胜过像厨子的年轻人。
  “还在睡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下午一点钟才会正式起床。”年轻人毕恭毕敬地回答然后提着托盘退下。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渐渐起了警觉。老杜嗜睡、酗酒早成了习惯但却很少因此而耽误了正事无论是醉是醒都会先把该做的事提前安排得妥妥当当。再者我每次来这里他都会全天候陪同而不是把我一个人晾在一边。
  起初我以为他是故意要留空间给我和方星现在这个答案已经被推翻了。
  “一会儿去看看达措和任我笑?”方星神色恹恹地拿起刀叉并无太大食欲。
  “先吃面就算公职人员上班也要遵循朝九晚五吧?”我随口开了句玩笑。达措带着我冲破屋顶时表现出来的神秘力量让外面的人瞠目结舌大概那群人对“转世灵童”的事只当一个笑话来传并不深信。
  “你觉得达措会不会有事?”方星的话题绕来绕去不离达措这个主题因为他曾明确地指出了方星的来历。
  现代人对自己的出身来历非常重视假如身为一个无父无母、无名无姓的孤儿是非常让人自卑的一件事但方星的情况却又与“孤儿”完全不同属于无法解释的一种情况。在我看来唯一能解开这个谜题的只有方老太太因为当时雨夜闪电之中出现的那个人只跟她交谈过然后留下了来历不明的婴儿。
  过了这么多年难道方老太太一直没把这件事告诉方星吗?我知道方老太太的个性与关伯不同矜持而威严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既定原则。否则当年也不可能做那群彪悍勇猛的年轻人的大姐。
  “你有心事?”方星推开盘子。
  “你又何尝不是?”我一早便没有食欲了因为意大利番茄酱的颜色与整晚看过的鲜血颜色差不多。
  方星弹指一笑但脸上仍然被阴云覆盖着:“你不觉得死亡事件就像一套正在倒伏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吗?关键人物一个接一个地死掉所有的线索也逐一掐断。在所有血案的背后一定有只神秘大手在笼罩着这一切。以前我以为操控一切的是老龙现在连他也莫名其妙地被杀了。”
  的确司徒开意外身亡时我也曾以为老龙正是邪恶力量的核心是他一手导演了那场车祸。
  这是阳光灿烂的一天但我们的心情却轻快不起来始终沉甸甸的。
  大门外忽然传来急骤的刹车声紧接着有人按响了门铃。
  一个负责警戒的年轻人飞跑向老杜的卧室表情十分惊慌。
  我跟方星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放下了餐厅的百页窗免得被这突如其来的不之客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