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背面虽然雪层更厚,却有着密密的青松,走起来还是比较容易。不到半日便来到谷底,耗子紧随才让下到谷底,脚刚一碰地,便噗溜一下滑进雪窝中,没了影。只留下一个腰粗的雪洞。我喊了几声没有回答,忙跳了下去。这一下来才知道,脚下是斜面的冰层,身子向后一仰,也钻进了雪层中,跟耗子走的却不是同一条道,滑进雪层的最后一瞥,我看到才让和文静也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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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滑了多远才停下,我估计耗子就在我的身边不远处,喊了两声,没有回音。雪层下光亮还是可以,勉强可以看到地上的东西,我一低头,不禁心头一紧,猛然发现,漆黑的冰层下隐约有个巨大的黑影,黑影中间还有一张煞白的脸,正从冰层下往上看着,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我刚想用军刀划开冰层看个究竟,便听到“哧哧”的声音正向我右边滑来,不是文静就昰才让。

为防止撞在一起,我忙向后闪开,“砰”一声,硬生生撞在石头上,还没等我反过劲来,又是“砰”一声差点连我胃里的东西都撞出来,我定眼一看,正是才让,身体周围还飘着金星。才让一看我身后有块巨石,长嘘一声,对我大为感激。我只是一阵苦笑,心说真是他妈的‘浓霜偏打无根草,祸来只奔福轻人’。反正罪也遭了,索性做个好人吧,我连说没事没事,助人为乐是我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才让对我更是大为敬仰。

邪化的狼群(上)(2)

我刚想站起来,才让一把把我拉住,十分神秘,低声说道:“齐阿哈(阿哈是哥哥的意思),我看你是个好人,我们蒙族人把救命恩人看作是腾格里派来的使者,所以对他们十分尊敬,不敢有丝毫隐瞒。”一听这话以为他又要感谢,就有点不耐烦,但越听越不对劲,我心道难不成这小子不认识路了,却又没法退钱,心里有愧?不会啊,我都看出大体的路径,他能说不认识?我试探性的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才让点点头却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问我:“齐阿哈,不是我想过问你们的事情,只不过我怕你们出事。”我越听越迷惑,越听越憋得慌,才让又说:“齐阿哈,其实我知道你们来这是要盗墓,这个墓你们可去不得,我小的时候就听额部格(爷爷)说过,很久以前,有个邪恶的国王葬在这片大山里,听老人们说这个国王是让乌鸦和狼养大的。我们这儿的人从不进那片大山,凡是进去的,从没有出来的!齐阿哈,信不信由你,你好好考虑一下。”说完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又猛然蹲了下来从进来的洞里钻了出去。我站起一看,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又蹲了下去,这里雪竟然齐胸深。等我们出来时,耗子和文静已钻了出来,文静整理了一下行李说:“真是没想到这儿竟然有条河!”我随口附和道:“吉地不可无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

才让在脚下裹上两块布,第一个下了河,我紧随一步跟上才让:“才让,你不知道这条河吗?”才让一边指挥着后面的人边说:“我六七岁随额部格来过,不过这里的冰是平的,没想到二十年没见,冰面竟然凹下去一米多了。”不一会剩下几人也都过了河,耗子一边拍着身上的雪边骂骂咧咧道:“他娘的,也不知河里是什么东西,跟个人脸似的,看的爷爷我光起鸡皮疙瘩。”我猜到耗子可能跟我看到的是同一种东西,不过事情没查清楚前,最好还是别乱说,万一挖出来是块石头,岂不丢了盗墓家的脸?这条河足有十多米宽,雪下冰面十分光滑,一不小心滑入雪中,撞到什么东西可就太危险了。

过了河,才算是真正进入峡谷地带,两边石壁异常陡峭,挂满个腰粗的冰溜子,一阵阵寒风从对面山谷吹来。怪不得山下的河面这么深的雪呢,寒风夹着雪花受到山体的阻挡,无路可去,便将大量雪花倾泻在山下。此时天已渐黑,我建议文静最好在这里过夜明天一早再出发。文静却执意要连夜进发,到墓里再睡也不迟。其他五人也叫嚷着自己早已习惯了夜战,一到晚上就来精神。想想也是,这群惯盗,常年昼伏夜出且古墓中更是漆黑一片,晚上不来精神,就不叫夜猫子了。

不过我还是劝了几句说:“我知道大家的急切心情,理论上咱们到了古墓范围的边缘,如果今晚大家不睡个好觉,恐怕进去之后就没机会再睡了,所谓干大事者不急于寸功嘛!”醉仙也赞同道:“不错,只有养足精神,才能集中精力。”一个中等身材,五人中最壮的,除了吃饭嘴总含着口香糖的家伙,好像一直都看我不顺眼,这回正好借机讥讽我道:“齐先生,连女人都说不用休息,咱一个大老爷们,还没进墓就吵着要睡觉,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你要是不累呢,咱们别浪费时间了,你要是累呢,就留在外面,就这身子板也想吃倒斗这口饭!”我刚要还击,耗子提着军刀就过去了,挥拳在那家伙面前晃了下:“你他妈以后对我兄弟客气点,信不信爷爷废了你!”那家伙把耗子的手往旁边一打:“哼!仗着解放军给你的那点东西,你还没资格在这里当老大!”

邪化的狼群(中)

我知道耗子脾气,一言不和,就打起来,在学校没少因为一句话就打架,不过有一半是为了我。我一看形势不对,当即冲过去把耗子推开,那五人中也跑过来一人,或许是认为我和耗子要两个欺负一个。此人瘦瘦的,脸上有一道疤痕,没事时总喜欢摆弄那把军刀。

这时文静也跑了过来,对那俩人低声呵斥道:“腾子,阿獒你们退下!我是领队,你们谁要不服,回去后我和父亲说说,下次换你们的!腾子,以后与人说话和气些!”我也是生怕两边闹僵,趁机忙岔开话题:“既然大家都要现在进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能不能进还得看向导怎么说!”才让边用军刀挖着地上冰边说道:“这个峡谷下有十几米冰雪层,到处都是冰漏厄,只有最上面的一层冰雪层达到十五公分厚,行走起来才安全。”冰漏厄就是冰雪层中的冰洞,东北也叫雪泡子在天山或长白山,这种常年积雪的地方,一场雪下过,太阳一照射,雪就会融化,化的快的地方会出现一个近乎垂直的坑,下场雪一来,又将地面盖平,两层雪之间也会形成几公分厚的冰,由于坑中有少量融化的水,又将坑中新填入的雪融化掉了,就这样冰雪层下便形成了许多天然的陷阱,有的坑上下贯通,深达十几米。

才让刨开一个小坑,丈量了一下十一二公分左右,耗子说:“十一二公分,已经不薄了,咱们沿着有草的地方走保证没问题!”文静也略显着急道:“就算到了白天,地上这么厚的积雪,下面有没有洞咱们也不知啊!”开始才让还有点犹豫,后来耐不住众人劝说,也只好勉强答应下来,并要求大家走时将登山镐横着拿。

耗子主动要求和才让一起走,说自己分量大,他掉不下去,别人更没问题,我还当真为他这奋不顾身的精神感动了一把。大家打开手电便由才让和耗子在前面带路,文静这次为每人准备了二把手电筒,一个是军用狼眼手电筒,每个手电筒里装有九个小灯泡,不仅亮度高,照射距离也远。另一个昰手动发电的小手电筒,有手掌般大,现在飞机火车上都有卖的,手电筒上有手枪扳机一样的东西,没电时按上几分钟,就能撑上几个小时,这是文静特地从香港带来的。

开始地上有少量苔藓,虽然下了雪,由于风大,苔藓还是露了出来。大家走得还算顺利,几百米的距离很快过去了。突然前面的才让停了下来,再看耗子时,早已端起枪瞄准了前方。我借着手电的光线往前看去,只见前面游动着许多绿点,绿点时不时动一下,大多是静止不动,那绿幽幽的光让人一看,就觉后背直冒冷气,我心道这么快就他妈遇到狼了。文静低喊了一声:“大家注意着两边的峭壁上!”我抬眼一看,峭壁上满是黄点,不仔细看,还真能当成是满天的星星,相比之下,这峭壁上的东西倒是更可怕,起码那绿光还知道昰狼。

这时我听到才让一声低吼,赶紧看去,却看到耗子又把枪收了起来,手里只握着把兵工铲,正要问耗子怎么回事,突然想了起来,我们正在谷地中,头顶两边的山峰上有数以亿吨的积雪,这要发生了雪崩,整个山谷会立刻被填平。文静几人也都把枪换成了工兵铲。狼群似乎也看出了我们的弱点,一收起枪来,绿点便开始晃了起来,越来越大,足有三四十条。才让对后面低声喊了句:“大家都别乱动!”回手用铲头在耗子铲面上拍了一下,登时发出“铛”的一声钢铁碰撞的声音,狼群突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