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妖话

作者:废物

第二十四章

 身子不方便,沈小花被刘氏禁了足,只能在家盼望着神婆,等了几天一直没有见着,不觉情绪更加的烦躁。

 一天天感觉得到孩子的成长,肚子吹了气一样鼓起来,哪有人是这样怀孕的,才几天的功夫,就被人问是不是快要生了。俗话说十月怀胎,瓜熟蒂落,肚子里这个孩子,好像不几天就要出生了一样,沈小花心里害怕,不知道肚子里怀的是个什么东西。

 张三儿虽然和沈小花夫妻感情深厚,可是对这个来历的不明的孩子,总有敌意,见怀着身孕的媳妇整日以泪洗面,好似也在怀疑他的来历,虽然刘氏斩钉截铁说是神婆和观山老和尚替他们求来的,要他俩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养胎,要儿子好好对待媳妇,两人心里却一直疙疙瘩瘩,总觉得孩子不是自己的。有了这样的想法,怀孕的心情怎么能好的了。终日以泪洗面,经常捶打肚子,起了不要的念头。张三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刘氏却不知道这个心结,她是过来人,还当沈小花是怀孕的孕期反映,以为经常陪着她聊天开解开解就可以。

 田地多了,张三儿则每天忙着照顾,忙的不可开交。虽然是尝试了房中滋味,不过却没有怎么沉迷,再加上刘氏彪捍,在他耳边把房事说成了洪水猛兽,罪恶的根源,他和沈小花真正的房事也没有几次。没有尝到其中滋味,沈小花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下更释放了他玩的天性。

 三哥整天不着家,虽说有刘氏的精心呵护,沈小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经常半日半日的看着肚子不说一句话。

 张家现在已经颇有大家的感觉,不知怎地,这段时日家财却迅速的膨胀起来。怎么来的谁也解释不清。

 三个月后,沈小花挺着尖尖的肚子,小红搀着回到了房里,这丫头是个话篓子,想方设法的逗嫂子开心。不断找着沈小花感兴趣的话题,为了孙子,刘氏下了狠心,说道:“小红你这丫头要是能让你嫂子每天高高兴兴,不胡思乱想,等孩子生下来,我就送给你家二亩地。为了这两亩地,小丫头拼了。

 天快要黑了,小红取了火石要去点灯,才走了几步,忽然走了回来,拉了凳子坐在沈小花的对面。青气布满了脸,整个人顿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沈小花奇道:“小红,你怎么不去点灯?”话音未落,只觉得肚子里的胎儿猛然一怔。剧烈的动了起来。

 红嘿然不语,右手弹了几弹,十几盏油灯齐明。歪着头看着有些慌张的沈小花。

 沈小花本就是生就玲珑心,这种时候自然知道是妖怪来了,习惯了它的神出鬼没,而且避无可避,也不再害怕,淡淡问了声:“上人身难道很好玩吗,你一直喜欢偷偷上身。”

 红怪笑道:“小花儿,你现在可是已经不怕我了。”

 沈小花说道:“怎么不怕,只是您老如果想我们死早就动手了,我一个小女子,怎么能在仙家面前放肆,你与我们家有恩,要我们的命就拿去,左右大不了就是死,也正好报答你的赠金之恩。”

 “嘿嘿,我赠金可不是白赠,不过你是聪明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那老东西有没有又去找些什么人来对付我?”

 “您老人家给了咱们金子,咱们家才活的象个人,是我们张家大恩人,我们怎么会起这个念头,若是那样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

 “不会最好,妖精上身的小红肆无忌惮的盘腿上了床,沈小花惊异于一个人的变化如此的大,本来可爱有些单纯的小红,现在老气横秋。

 红脸色铁青,坐在黑暗里,幽魂一样的冰冷,靠得近了,沈小花觉得半边身子冷得有些受不住了,起身取了毯子,大腹便便的走到了桌子边坐了下来,这一走动,身体便显了出来,小红惊奇问道道:“小花儿,你竟然有了身子了,什么时候的事,怪道我今日来了就直接要了小丫头的身体?”

 沈小花说道:“这些小事怎么会去打扰您老人家。”

 “不对,你怎么会有孩子,这个孩子的来历不对,我得算算。”说罢小红端坐在床上,五心朝元,两臂轻舒,十指飞快地捏着。

 妖怪这一运功,沈小花就觉得周围的空气猛地冷了下来,寒霜直往身体里灌,几乎要把她冻僵。绝望的看了一眼恐怖的小红,暗自说道:“孩子的来历不明,三哥对我也不欢喜,今天就带了孩子一起死吧。正在闭目等死,忽然感到一股温暖从小腹中升起,瞬间再全身走了一遍,寒意全消,妖怪的冰冷被隔断在了身体之外。身体又恢复了正常。

 来不及思索其中的古怪,见妖怪大动干戈的掐算自己的孩子,不由说道:“不过就是一个孩子罢了,您老为什么要这样的紧张。”

 妖怪却不理她,径自算着,沈小花隐隐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历一定有问题,她自己也觉得孩子来得莫名其妙,去了一趟玉帝庙,回来莫名就有了身孕,平常人怀孕,非要三个月才能看得出来,可自己才一个月功夫,肚子就长大到了七八个月的成度,好像不用多久孩子就能生了,太不合乎常理。

 妖怪猛然睁开了眼睛,茫然看了一眼沈小花,嘴里不断嘟囔着“怪,怪,怪了,这孩子的来历我为什么算不明白,不对,你们凡人一身贱骨,不是大富大贵,我应该一眼就能看穿来历,可是为什么今天不行?”

 沈小花道:“莫非我这孩儿有什么不对?”

 红不回答她的问题,起来跨了一步,奇异的跨出了床面,停在半空却没有掉下来,脸上急剧的颤抖,情绪非常激动,大叫道:“有人在算计我,有人在算计我。”嘴里说着,脚却在半空中走动了起来“谁,是谁这么大胆,是神婆吗?她应该没有那么厉害。”低头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这附近有自己的什么敌人。

 见小红漂浮在半空,沈小花有些担心小红,妖精用她的身体,摔坏了自然不会有事,可小红还是个没有嫁人的孩子,怎么能摔。

 红的身体诡异的随风飘在半空,摇摇欲坠,好像随时就要掉下来,不过却总也不掉,忽然,鬼魅一样的出现在沈小花的身边,蹲下来头贴在沈小花的肚子上,她要听胎。

 沈小花只觉得全身毛孔张开,腹中一紧,第一次生了要保护孩子的念头。小红听了半响,没有发现异样,双眼绿芒吞吐不定,一张脸忽近忽远,沈小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红的两眼如有魔力,沈小花被这眼光给吸了进去。像是一口深井,总也落不到实处,忽然就觉得腹中一疼,惊疑不定很快就醒了过来,小红满脸铁青,脸色变幻,闭眼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一道狂风如飞龙一般冲垮了房门,呼啸而去。

 沈小花好一回才有知觉,高声叫来了老妈子,连刘氏也被吵醒,一起走了过来。听沈小花断断续续的说了经过,刘氏要老妈子扶着昏沉沉的小红下去休息。娘儿俩面面相觑,被妖怪吓得不敢睡觉。

 叫了沈二扶着沈小花,三人趁着黑夜来到了玉帝庙。才到庙门,正要迈步走进去。观山老和尚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不妨事的,你们回去好生歇息去吧。”沈二还要上前拍门,刘氏铁青着脸,叫住了他,她清楚这个老和尚的脾气,不想见他们再求也是没有用的。

 回到家的一家人依旧不能入睡,刘氏陪着沈小花坐了一夜。一个晚上沈小花觉得肚子又大了些。

 天还没有亮,门口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老妈子把满脸乌青的神婆带了进来,刘氏惊奇的问道:“英姐,你这么大年纪还和谁打架了?怎么弄成这样?”

 神婆苦笑道:“呸,我还和谁打架,再说方圆几十里,还能有谁敢来招惹我。”

 沈小花说道:“莫非是昨晚那妖怪去了您老家里。”

 神婆道:“亏得它直冲到了我的家里,若是我在别处遇着了它,只怕现在比第一次来你家收他还要狼狈。”

 听沈小花说了昨晚的情形,神婆叹道:“早知道这妖精不会要你们轻易得到孩子,昨晚情急之下幸亏没有对你下狠手,实在是万幸,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我真是造了无边的罪孽了。

 刘氏关心自己的孙子听后非常紧张,抚着沈小花的肚子说道:“英姐,张家的这个孙子还是你帮着咱们求来的,可不能让那妖精给坏了。

 神婆说道:“老大家的,这事不管便罢了,既然管了,就不会放任妖精的肆虐。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孩子来的。”

 “英姐你有办法保住孩子不?”刘氏惊喜的说道。

 神婆拿出来一个玉佛交给了沈小花,当即就吩咐她挂在脖子上,说道:“这是老和尚特地给你的佛器,挂在身上不仅可以让你保持心神清静,让孩子健康的长大,更有其他的妙用,不管多么危急,你都不能拿下来。”

 亲眼看见沈小花把玉佛戴在脖子上,神婆才松了口气,又一再的叮嘱了一阵,转身看了昏迷的小红,叹了口气,伸右手贴在她的脑门,用力得往下压,直到她惨白的脸有了血色,呼吸顺畅,才收回了手,一言不发蹒跚而去。

 神婆没有说妖怪找她的情形,看她的样子是又吃了大亏,虽说她特地拿来了一个玉佛,这更增加了沈小花的担忧。她想叫住神婆,仔细得询问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有等她问话,神婆忽然转身说道:“这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看样子,最多再要一个月就要出生,你们可要对好了口实,就说孩子是六个月大的早产儿,不然别人问起来,孩子也会被当成妖孽的。”